元素暴动逐渐安分下来后，我们匆匆回到了基地。
进门那一刻，我整个人松了下去，背后的汗湿透了衣服。
屋里气氛很压抑，赵悦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还有点发白。
唐馨一边倒水一边把门锁紧，她嘴唇紧抿，明显还没从工厂那场混乱里缓过劲。
林浩坐在桌边，小臂上的土色纹路淡了，他一面解着防护服的搭扣一面低低开口：“这场仗打得太憋屈了，白玲太清楚我们怎么配合了。”
我很清楚林浩的意思。光靠蛮力绝对挡不下那套增幅装置。
可真正让我在意的，并不是白玲留手没留手，而是她布局时展现出来的那种针对性。
我沉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白玲很多地方都不像是在临时应对，反倒像早就算准了咱们每个人会怎么出招？”
陆晨这时正在桌上翻捡从工厂带回来的残骸。
他把半截金属管、几块细密线路板和一个巴掌大的合金盒子统统摊了出来，认真摆弄着。
他低声说：“这些东西……用料我没见过，做工太细，也不是本地能搞出来的。”
唐馨把水放在赵悦面前，眉头依然没松下来：“她设计的陷阱太刁钻了。
咱们刚碰上，进攻就变被动，全被那一套元素增幅牵着走。
她怎么会刚好了解咱们几个人的底？”
林浩点头：“她肯定提前做过分析，估计从咱们遇到她那会儿起她就在暗中摸底。
你们注意到了么，不只是能力，她连我们的应激反应都算在里头了。”
陆晨从残骸里扯下一条主线，带着点不服气道，“就冲这装置，还配上丧尸机器队列，绝对不是一两天搭出来的。
技术远了去了，外头没人会做。”
我凑过去仔细打量那些残骸，心里也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线路全是密密麻麻的矩阵结构，看着不像是普通电路，倒像是某种元素传导。
陆晨把一个圆形晶片拿出来，摩挲一下递给我。
“你说说，这玩意怎么看？”他问。
我拇指一动，那片晶片里透出一阵凉意。我能清楚感觉到火元素在里面碰壁，被分流得干干净净，根本渗不进去。
我又让赵悦试了下她的治疗异能，晶片却跟死物一样，毫无反应。
唐馨在旁对着残骸转了两圈，带着点郁闷开口：“可惜这技术咱们连书都查不到。
除非白玲还有同伙就藏在我们身边，否则一时半会儿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怎么下的手。”
我认真想了想，把桌上资料摆顺了，才低声道：“但她肯定有后招，光靠这些机械，根本解释不了丧尸的异常。”
这时赵悦忽然从桌上档案堆里抽出一沓记录本，翻到一页停下：“你们知道吗？
钱坤之前交给我的资料里，曾经提过一点元素之间的关系，说元素波动不是死的，是活的。
各个元素之间有相生相克。火能生土，土能克水，风和火又彼此增强，但只要配合不当，反倒会互相中和甚至干扰。”
林浩拍了拍桌子，来了点精神：“这么说，白玲完全可能根据咱们组合出的异能关系，安排那些机械的注入频率。
最近两场，每次都是她动一下，元素波动就暴躁一截。”
陆晨一听，皱眉摸着下巴：“难怪我上去关主控台时会差点被震出来，一点风元素进去，全阵列就反噬回来。”
我盯着唐馨手边还剩下一小截的半透明晶体，那形状不像普通晶石。
它每几秒就有一道淡淡的色光在内部游走，橙、土黄、淡蓝三色轮转。
我把它捏在手里，一股奇异的触感涌上来，我隐约能听见元素轻微撞击的声音，像是空气中传来的细小嗡嗡。
唐馨发现了我的动作：“那晶体带出来一路没离过手，有特殊用途么？”
我没接她话，先收敛精神，把晶体贴近额头认真试着用异能感应。
火元素靠近它之后，周围的温度一下被拉低许多，我不敢再催动。
随手递到林浩那边，他一上手，土元素气息竟然被压制了一截，像被什么锁住了。
赵悦凑上来说，“我见过类似晶体，但从没见过能影响各系异能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和主控台那一套有关？”
我逐字琢磨，心里警惕起来。根据钱坤资料记载，以及我们遇到的实际状况，已经不能单纯把元素当成工具了。
这些被转化过的晶体，似乎能主动扰乱元素之间的联系。
陈思——是基地负责外围巡逻的成员，他每次汇报都小心谨慎，从不出岔子。
此刻门外响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开门后进来的正是他——三十出头，皮肤黝黑，动作比一般人还快。
他敲门时眼色很慎重。
“我刚查完外围，最近几天基地四周莫名多了几个电子点位，布置得很分散，每个角落都有人走动。”
陈思说完，把随身摄录仪扔到桌上。
陆晨赶紧问：“你具体查到什么？”
陈思低声回道：“我早上发现东侧有个小装置埋在地缝里，外壳都是绝缘的。
我对了一下，应该是某种感应设备，和外界有信号回传。
我蹲了半天，还碰到过类似巡查的人看过来。”
我脑子一震，忍不住出声：“这不对劲，敌人没撤远，我们的活动可能一直被人通过这种设备监控了。”
赵悦有点紧张：“我们之前几次集体训练，包括异能测试的动作，也全都碰巧在这个区域。
难不成，那头早有人在外围盯上我们？”
林浩冷静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元素监控点？
如果这些设备也能侦测到我们释放异能的频率和数值，那咱们只要动一动异能，目标位置、种类甚至协调方式全都被他们盯死了。”
唐馨脸色变差，“等于说，我们一直透明地暴露在白玲那伙人系统里？”
我把那块奇怪的晶体揣入口袋，咬紧牙齿说：“怪不得每次只要我们小范围训练或者异能实验，立刻就有丧尸活动，不是偶然。
设备肯定留了信号反馈，不止一处。”
赵悦声音发颤：“如果这晶体可以联动那些设备，那我们现在手里拿的，说不定其实是个诱饵。”
陆晨却站起来，表情阴沉，“那我们得尽快查出所有遗留装置。
只要这些监控没拆，就是给人家做活靶子。”
林浩瞪着桌上的残骸，思考片刻：“主控台被毁后，设备还能剩下自毁命令？
要是留着，它们下一步肯定得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陈思用自己的通讯仪调出录像，又比画说：“我数了下，能发现的监控点最少六处，分布基地周边。
今晚派人清理，不敢保证没新点。”
唐馨开口：“咱们不能乱动大型异能，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快发现行动。
先把基地入口和后街几个盯住的点拆掉再说。”
我默默把手里的晶体收好，紧绷着嗓子说：“晶体留我们这，今天谁也别研究。
先把外围全部排查一遍，有异常就上报。”
陆晨把残骸重新整理进工具包，转头问：“如果监控点都按元素波动设置，按常理来算，是不是主攻火和土的点特别多？”
林浩回：“他们肯定是怕我们硬拼，主厂区的那几个位置本来就是咱们异能最活跃的地方。”
陈思收好仪器，态度严谨：“厨房和储备仓库两个地方安装得极深，看着像是第一次就有备而来。”
赵悦嗓音微弱：“我们是不是要找时间分头去查？
不然一旦暴露，下一次白玲肯定不会手软。”
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气氛说不上紧张还是愤怒。
我坐在那里，一手攥紧那块还带着点余温的晶体，心想：从这场局开始，我们就不是被动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