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地下青铜神树，循环祸首2
“继续走。”
李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国芳怔怔往前走。
年纪颇大的中年武者一边走，一边往前看，一边往后看。
那颗黑漆漆的圆脑袋，疑惑的摆来摆去。
像是一只笨头笨脑的蝌蚪。
啊？她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要在这里行走？
嗯……小陆领导……还在前面。
是小陆领导带他们下来的吗？
好奇怪。
看身后的脚印，很明显是他们自己下来的吧。
但为什么失去了下潜的记忆？
……
行走的道路并不漫长。
但对时间的概念很混乱，记忆的思维也一次次断开。
几名武者的身体状态都变得很奇怪。
他们几次失忆，几次醒来。
能够很明确，很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吃掉了一样。
正在一次次的失去最前方的记忆。
这很麻烦，吴兑李薇几人纷纷皱起眉头。
他们开始采用各种方法，保留记忆……
他们越走越深，回过头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
最后，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微的光亮，伴随着那抹亮光缀在前头，耳边似乎响起了列车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哐哧哐哧。
又前行一段距离。
后方的四名武者脚步不再迟缓，但他们戴着头盔的表情都很是迷茫，像是四只一步一步前行但却迷失了目的地的小狗。
四周的真气越来越浓郁，脚下踩着的地面出现了冷石一样的结晶体，喝出和吸入的都是一种微微发涩发苦的冷气，气流顺着喉管被吞咽下去，然后窸窸窣窣爬满神经。
林国芳的脚步更加迟缓。
李薇的脑袋左看右看。
周墩雷藏在头盔下的嘴唇微微发颤。
一片沉重的吐息声中。
唯有吴兑保持着难能可贵的理智与沉默。
但仔细一看，他的身躯竟然在微微抽搐，这是种肌肉本能的反应，像是上一秒还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因此就算脱离了那种痛苦，肌肉却依旧在绽放那种剧烈的疼痛反应。
前方，陆煜的身影停下。
他回头，递过来同样被头盔包裹的，黝黑的视线。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
头盔频道里，再度响起了他的声音：
“现在开始汇报，你们能想到的上一段记忆。”
……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行武者几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最后一截是一扇被撑起的门，门四周贴着黄色的地铁工程?区标志牌，下方是一洼洼水池，水池上方系着一根根红线，红线挂着铃铛，风从门外吹来，铃声叮叮当当。
混在铃声里面的，还有某种车轮转动，碾过的声音。
咔嚓咔嚓。
短暂的沉默过后，本来应该是队伍最前方的林国芳、李薇等人优先汇报。
但不知什么时候，情况颠倒过来。
队伍最后方的吴兑吐出一口长气，率先开口。
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吴兑努力把脑子放空，阐述自己之前的身处的情况：
“总，总教官，我记得，我还在浸泡血池……准备突破。”
想起那池红艳艳的水，吴兑浑身就忍不住抽痛。
可他没想到，血池里痛苦的一眨眼，自己就身处了一个阴暗而潮湿的环境。
可身后的脚印又显示是他们自己走过来的。
脚印。
脚印。
吴兑嘴巴张了张，无声念出一个病名。
阿尔兹海默症。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少年痴呆人。
连血池都能忍受的吴兑，这一刻无法掩盖惊恐的心跳。
鸡皮疙瘩爬满了他的全身。
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这一定不是他第一次失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留在头盔四周的字迹，像是字幕一样流动。
【你失忆了。】
【你是对魔特战科武者，吴兑。】
【你前来搜查失踪的县三十一人，以及解决所有逃跑的上树村河神。】
【这里是青铜列车底部，青铜神树体内，这里有一种会导致人失忆的气体……】
【……】
【小陆领导是你可以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如果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请查看战术通话记录。】
好恐怖的字幕。
他明明记得自己还在浸泡血池，一转眼就已经身处任务之中。
最诡异的是，他明显不是穿越了，而是失忆。
身处一个诡异的地方，四周充满着能让人失忆的真气……
吴兑打了个冷战。
他再三确定，才发觉自己没有看错。
自从后文明时代开启，天地之间出现了一种全新的能量物质——《道德经》里说，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活在这片天地里的人也不知道这种能量叫什么，最终龙夏真气研究院强行将它被命名为：真气。
而真气是能让武者进化的升级能量。
是学习呼吸法的武者，赖以进化的气体。
现在，让他们进化的蜜糖，竟然变成了砒霜，成了他们此刻多次循环失忆的罪魁祸首。
吐出一口浊气。
吴兑定了定神。
他准备查看通话记录。
战术频道里的一切通话，都留有记录。
只要头盔有电就能随时查看。
这时，频道里响起了周墩雷颤颤巍巍的声音。
这个小胖子剧烈喘气，吐气，喘气，吐气，最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总教官，我好疼，好疼啊——”
所有武者对于血池的记忆，全都是血淋淋的、恐怖的。
有人尖叫，有人隐忍，有人头盔下的眼睛已是流着眼泪。
他们在诉说。
吴兑在思考。
队伍最后方。
戴着黑色作战头盔的青年战士，眨着干涩的眼睛。
转动眼珠，驱动一条条语音转文字，不断追溯往上看。
第四次。
这是总教官第四次问他们：你们能想到的上一段记忆在哪里。
吴兑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他看到了总教官的回答，原来这里的真气有一种特殊的效果，不断遗失自我记忆。
而这条路要是继续往前走。
四面八方都密布这种气体。
总教官说，这是九幽真气。
地下有一辆青铜列车，那辆列车连通着九幽。
九幽是什么地方？
——记录通话里，处于第一次失忆情况中的李薇询问。
总教官说，九幽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曾经与蓝星相连，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蓝星上有存在砍断了神树建木，断绝了人类时空与其他时空的链接，这就是史上着名的‘绝地天通’事件。
而他们穿行这条地道，就将抵达建木的一截枝干。
建木的一截枝干？
——记录通话里，处于第二次失忆情况中的林大姨林国芳在问。
总教官说，在建木的地方会有鸟和龙诞生。
龙你们已经见过了，它在河里，它还没有完全诞生。
而鸟，那种鸟的血会迷惑人类，就跟李薇的异血一样，吞食李薇异血的人类，会被催眠吐露出情报，而吃掉那种鸟的血，人类会被迷惑，然后随着那只鸟走到它希望的地方……
三十一名失踪在野外的人群便是如此，被飞行在天空的鸟滴落一滴血，有的人若是下意识舔了一下，便会成为失踪的那一页页名单。
……
翻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频道通话记录。
吴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画面，是一颗青铜树。
他曾经来过广汉，是初中那会儿，前来三星堆博物馆参观。
博物馆里有一颗青铜神树。
树分三层，每层三枝，一共九根枝条，全树共有九只鸟，以及龙。
所以建木出现的地方会有龙和鸟。
吴兑继续翻看，却看到了自己的疑问。
处于第三次失忆情况中的他问：
“总教官，您的意思是指，三星堆博物馆里的青铜神树，所雕刻的就是我们脚下这株建木的样子？”
陆煜回答。
“嗯，你们曾经见过上文明时代的遗主，巨灵族。”
“我们脚下这株建木，便是第八纪元文明遗主，遗留下来的产物。”
“它生长在地下，以青铜树的外观呈现，青铜树有九个枝丫，每个枝丫都是一个通道，通道上面有青铜列车，连接着其他世界。”
吴兑继续看。
他看到陌生的、未来的自己在继续问：
“也就是说，小陆领导，咱们的神话传说都是真的？”
“建木是通天的，可以链接其他世界，九个枝丫分别对应九个不同的世界？”
——对。
那么这一根建木的枝丫，通往何处？
——九幽。鬼都九幽。
——九幽的真气，或者说，逸散在天地的能量，叫做忘川真气，后世的武者将它们称之为孟婆水，没有对应的功法，呼吸九幽真气，哪怕是先天武者，也会被蒙蔽记忆。
这些情报，总教官一直在回答他们。
头盔上方流动着无数字幕。
一条条记录，一条条回答，一条条诉说。
他们是谁，身处何地，为了做什么事而来，为何会发生失忆的原因……
总教官一直都记得，一次次回答，一次次抓住他们迷茫的手。
而他都已经忘记了。
队伍最后方。
吴兑的身影好像有点停下了。
周墩雷回头看了看。
周墩雷咽了口口水。
天杀的，他也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什么破频道记录，也未免太恐怖了。
他就算是飞毛腿，也逃不出这个恐怖的失忆轮回啊！
丫的，跨过这道大门之前，他们就失去了四次记忆。
谁知道跨过这道大门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尽管满屏幕记录都在告诉他，他是为了斩杀河神而来，为了雒县失踪三十一人而来……
但见鬼，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失踪人员的资料，名单。
人为什么要为了陌生人出生入死，下至这么危险的地方？！
周墩雷满心暴躁。
忽然，光透了过来。
队伍最前方。
陆煜的身影毫无犹豫跨过了那扇暗门。
然后，陆煜朝他们招了招手。
队伍后方的四人愣了愣，同时迈着迟缓的步伐，追了上去。
只是穿过大门。
一道道身影，原本向前的动作忽然停止。
脚步缓缓落下，戴着黑漆漆圆滚滚头盔的四道身影，迷茫的看向四方。
哐当哐当。
列车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四名武者眼神迷茫。
——他们准备去做什么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