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我建议你能可以多开发一些其他类型的绝招,我很欣赏你的天赋,你是可以在网球这条路上走到很远、很高的位置的。”
波尔克在对练结束后,突然就对手冢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手冢顿了顿,他先感谢了波尔克的认可,然后就问:“您……是要结束对练了吗?”
波尔克点头,他说:“和你的练习让我有很多心境上的感悟,接下来我需要自己去突破了,况且……”
波尔克的声音沉了沉:“我能看得出来你的手臂有些负担,我记得我之前是问过你现在打网球会不会对手臂造成影响的,你当时告诉我无碍,可现在看可不是这么回事。”
手冢连忙说道:“影响并不大,因为我的招式本身就对手臂有一些影响,我每天都会在比赛结束后,再去做复健运动,所以其实影响……”
“你说谎了,手冢。”波尔克忽然打断道。
手冢怔了怔,抿紧唇。
“我去找你的主治医师了解过了,你的手臂如果想彻底好起来,就是放弃你现在使用的招式,也就是放弃你现在的打法。”
波尔克看着手冢,语气微微有些严肃:“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弃,但是手冢,你要知道,如果想要在网球这条路上走得更远,那身体的健康是很重要的。”
“你既然可以通过学习费德勒和那个南次郎的招数,进行改良提纯,最终成为自己的绝招,那你自己也已经具备了创造出同层次的绝招的实力。”
“绝招不是一定要多华丽、或者多出其不意,只要能拿分的招数就可以叫做绝招,你完全可以创造出对手臂负担比较小的绝招,而不是持续不断的去使用那对你的手臂负担很大的绝招。”
波尔克在这段时间和手冢的相处里,多少还是看得出他的一些想法。
“你虽然说了以后要走职网,还想一直打网球,可是你并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自己的梦想。”
波尔克想了想,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是不是,其实并没有打算在职网上走太远?”
想以后打职业是真,想一直打网球也是真,但是手冢不把职业寿命当回事也是真的。
手冢国光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聪明人,那种脑子一热不顾身体健康的行为显然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是清醒的在提前消耗职业寿命。
波尔克知道手冢是不会回答这些涉及了隐私的事情,他也没有去探究别人的秘密的想法。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和你的对练我是完全受益的一方,甚至还因此让你的手臂再次出现负伤,我很抱歉,也谢谢你。”
波尔克递给了手冢一张卡片,他说:“我帮你预约了接下来半年的康复治疗,医生那边我也打了招呼,我希望你的手臂能完全好起来。”
“还有之前说的事。”波尔克对视上手冢的眼睛,语气认真,“如果你想来德国发展,可以联系我。”
手冢沉默的接过了那张卡片,那是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手冢有印象,是康复中心最权威的专家级复健师。
听说要约上这位专家是需要一些私人关系的。
手冢抓着名片的手缓缓收紧,心底里仿佛是海浪拍上礁石一般,各种说不清的情绪突然就涌了上来。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的身体健康。
“波尔克前辈,明天能让我再去一趟训练营吗?”
他跟着波尔克去了好几次训练营,但是那里的人都不喜欢他。
手冢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排外,确实排外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是波尔克说过,他的队友只向实力看齐。
手冢是有展示过实力的,但是当时和他对打的塞弗里德在看到他的天衣无缝的时候,却突然非常愤怒。
手冢很疑惑,但是没人给他解答,他也不擅长追根问底。
还是最近qp看出了他的困惑,就告诉了他塞弗里德会生气的原因,只是那个原因有些颠覆了他内心长久以来的平静。
德国古代文献里记载着的矜持之光,第一道光辉被叫做爱之光辉,在十多年前曾被越前南次郎私自更名占有。
天衣无缝的成名,就是矜持之光被剥夺历史信息的证明。
手冢消化了好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手冢想要留在德国,想要留在那个训练营里,他想远离霓虹,想远离青学,也想远离那个家。
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联系他,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声音的影响,手冢第一次理清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想明天再去和塞弗里德打一次比赛,这一次他不会使用天衣无缝,他会用基础实力让塞弗里德和其他人都认可他的实力。
嗡——
手冢刚回到病房准备休息的时候,龙崎堇的电话突然就打了过来。
他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一直跳动的来电人的备注。
他不想接,但是这是龙崎教练的电话。
“国光,长辈的话必须要听,任何一个长辈,都必须保持尊敬。”
祖父威严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手冢家的家训,长辈高于天,不得违背任何长辈的意愿。
手冢接通了电话,他刚把手机放到耳边,龙崎堇那略带焦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手冢,你现在就去买最快的航班机票,最好明天下午就能回到霓虹,然后你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青训营的集训地!”】
手冢张了张嘴却好像发不出声音,他感觉心脏的跳动变得缓慢了,窒息感笼罩着全身。
【“手冢?你有没有听到?”】
手冢很轻的喘了口气,他闭了闭眼,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
在青学的前两年,每当他感觉到压抑又难以呼吸的时候。
大和部长就会出现在身边,给到他鼓励,然后告诉他,青学是他的责任,他需要去接纳青学的一切。
包括那些不完美。
龙崎教练也总是说,训练适度就好,心情好才能提高大家对训练的热情,所以她没有答应手冢提出的精英式训练模式。
龙崎教练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她总是会犯糊涂,像是对部规的区别待人,还有对比赛规则的视若无睹。
手冢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龙崎堇,因为就像越前龙马说的那样,他一开始就是默认的。
为了赢——
为了拿下冠军——
为了青学的荣誉,也为了自己的荣誉,更为了掩盖过去的愚蠢。
是啊,他还没有为自己过去的选择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人,要为过去的选择买单。
一如他在年幼时,故意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告诉父母和祖父,自己以后想去打职业网球一样。
那个时候母亲跟他说:“做了决定了,就不能随便反悔了,知道吗?”
母亲是带着笑容问他的,但是他清楚的看到了母亲眼底的严肃。
手冢家的人,不能言而无信。
霓虹东京,青训营。
吉克在白天的练习赛里,很大方的给了很多在基础和技巧上有着些许不足的选手,提供了很好的建议。
虽然大多数都只是说“训练少了”和“基础太弱了”,这些话他们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教练说,他们的神经系统都已经对这些话脱敏了。
但是这会儿,这话从职业教练的口中说出来,就是能让人像醍醐灌顶了一般,一群人很积极的在晚餐后跑去做自主加训。
华村葵:果然是平日对他们太仁慈了。
吉克拒绝了青训营的管理人想帮他安排住宿的想法,最后留下了一句,友谊赛的时候他会和朋友一起去看的。
龙崎堇直到吉克离开都没有再出现过。
幸村回到宿舍的时候,突然看到房门的把手上塞着一张纸,他打开后双眼瞬间眯起。
纸上只有一句话:龙崎堇想假借晕倒给你们扣上欺师的骂名。
第二天,龙崎堇刚要在集合的时候发难,却发现她组里的立海大的队员都请病假了!
龙崎堇气急,直接宣布自由训练,然后就转身走了。
“他们好像是吃早餐的时候不小心吃到那个东西了?”葵剑太郎凑在越前龙马身边小声的说道。
越前龙马皱了下眉,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葵剑太郎左右瞧了瞧,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刚到这的前两天,丸井君不是也食物中毒过一次吗?当时立海大的人慌慌张张的把他送去了医务室,听说丸井君躺了一天了才恢复意识。”
菊丸伸头过来插话道:“这个我也知道!听说他是吃到一样东西直接就趴下的,我之前还以为是乾把他的蔬菜汁混合到早餐里了呢!不过好像他不是喝饮料倒下的。”
越前龙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拉住了菊丸的手,“他们是不是吃了饭团之类的东西才倒下的?”
菊丸愣了愣,他摇头:“我也不清楚啊,我都没看到啊。”
立海大的人对讨厌青学是一点没掩饰,菊丸也不是乾贞治,被当面各种拒绝了还非要缠上去找不痛快。
所以像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菊丸都是离立海大远远的。
“那你知道吗?”越前龙马又看向了葵剑太郎。
葵剑太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好像目前就只有立海大的人在早餐上遭殃过?”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立海大的那群人都是训练狂,但凡换一个立海大之外的人出现这种事,可能都会被说是为了偷懒而装病。
越前龙马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压了压帽沿,沉思了起来。
“不动峰今天也很奇怪啊。”桃城走了过来,他的语气里带着点郁闷,“小杏竟然不回我信息?我刚才去问神尾怎么没看见小杏,结果神尾也不理人。”
葵剑太郎突然听懂了什么,他问:“你是和那个橘……你是在和橘吉平的妹妹交往吗?”
葵剑太郎觉得直呼不熟悉的女孩的名字,实属不太礼貌,所以他就改了个称呼。
桃城因为葵剑太郎的话脸上瞬间升温,他结结巴巴的大声反驳:“交、交往?没、没有的事!你别乱猜啊!”
葵剑太郎:……就你这反应,都不需要猜。
此时在医务室内,丸井和桑原安详的躺着。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来找我拿饭团来给你的前辈吃。”
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入江靠在窗口,他看着旁边坐在病床上,却一点也不像是有事的切原。
切原没有一丝愧疚,他说:“因为两位前辈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丸井前辈太浮夸,而桑原前辈根本不会骗人。”
入江是把亚玖斗饭团冷藏着带过来的,之前他就是假装捏饭团,然后再把亚玖斗的饭团拿出来调换。
其实他带来的不多,结果还都进了立海大的人的嘴里了。
入江:……同一个人能上两次当,应该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数据吧?
入江指的就是丸井,他上次吃了切原餐盘里的饭团中招,这次切原直接递上饭团,他还开开心心的、毫不怀疑的就吃了。
而桑原则是被仁王拿饭团塞进嘴里的。
立海大的人在食堂里再次上演了一出“乱成一锅粥”的场景,除了因为不明真相而真着急的真田,其他人都演得很投入。
入江觉得他们还挺有意思的,他笑着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之前就认识我啊?”
入江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和切原见面的时候可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但是这次他找过来时就直接叫了“入江前辈”。
切原半真半假的说道:“因为入江前辈以前在舞子坂读国中的时候,又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人,柳前辈那里也有入江前辈的资料啊。”
“哦?”入江的双眼微亮,“也是数据网球吗?”
切原转移话题:“入江前辈,昨天晚上给幸村部长递消息的人是你吗?”
入江挑眉:“为什么猜是我?”
切原甜甜一笑:“因为今天入江前辈特意又去‘卖饭团’了啊!”
“虽然我确实是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入江眯起眼睛笑,“不过给你们递消息的是另外一个人。”
入江说着就扭头朝门口喊了一声:“加治,你不进来和小后辈们打个招呼吗?”
切原看着推门走进来的人,银发、冷脸、眼下有痣。
加治风多。
切原记得他,但是在一周目的时候,加治风多和他并没有多少交集,或者说加治风多和立海大的人都没有多少交集,他甚至都没有和加治风多说过一句话。
切原对加治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是鬼用来稳固一军5号位置的工具人。
鬼因为一些不愿明说的问题,不愿意去参加远征赛。
而加治风多就“打败了”鬼成为了一军的5号,与一军的其他人一起去参加远征赛赚取团队的积分。
但是守在5号球场的鬼,却依旧以“5号”自称,其实从这就能看得出来,鬼从来都没有打算放弃一军的5号位。
他主动“输给”加治风多,等到世界赛开始时再去把人打下去,拿回5号的徽章。
一军以实力为尊,切原也没法说鬼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只是感觉加治风多好像就是那个专门给鬼做“嫁衣”的……怨种?
切原比起加治风多,其实对鬼更熟悉,不过比起鬼,切原又更崇敬平等院凤凰。
“……加治、前辈?”切原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的时间有点久了,他连忙打了声招呼,“入江前辈说,是加治前辈给我们递的消息?谢谢?”
好生硬,果然是因为没有熟悉感,切原感觉此时的空气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丸井前辈!你别睡了!快起来啊!
丸井咕哝了一下嘴巴,口水流了下来,他在睡梦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