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枭家长会，你去！】
傅祈年回的很迅速，两个字，【收到。】
明月轻嗤了一声，等他回来，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这么神清气爽的。
*
教室门还没走近，傅祈年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师熟悉的嗓音：
“这次家长会，我们重点说说两位同学：姜糖，傅枭。”
他脚步一顿，眯起眼。
讲台上，班主任王老师一手举着一叠油印卷子，另一手拍了拍桌子，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先看这份作文——题目叫《我的理想》，傅枭同学写道：‘我长大要当老板，因为老板不用写作业，还能请别人帮他写。’”
哄堂大笑。
傅祈年站在后门，表情没动，眉头却往下压了两分。
他目光扫向前排——姜宴一身笔挺海军常服坐在第一排，背笔直得像标杆，脸上挂着那种“我女儿就是全班第一你咬我啊”的表情。
老师继续念：“傅枭同学还补了一句：‘我爸是老板，脾气不好，一不写作业就让我做俯卧撑，我觉得他不适合带孩子。’”
傅祈年：“……”
他回头瞥了一眼窗外，深呼吸，把手机掏出来，飞快地打下一行字发给明月——
【你儿子让我社死了。】
她那边回得飞快：【忍着。】
讲台上的王老师像是点名似的：“傅枭爸爸，您今天来了吧？哎呀，我还以为您不会来呢。”
全班学生齐刷刷回头。
傅祈年慢条斯理地走进教室，神色淡定，仿佛刚刚那个要夺门而出的不是他。
他刚在后排坐下，姜宴就扭过头，低声：“你家这个‘文化分子’，挺有创意。”
傅祈年凉凉：“比起你女儿一百分的‘英雄事迹’，我儿子起码还写我，没写伟人。”
姜宴挑眉：“那倒也是。就是不太适合继续读书。”
讲台上的王老师又抬起一张卷子，语气慈祥：
“再来看看姜糖同学的数学试卷——满分。作文呢，写的是‘我的父亲是舰长’，立意高远，情感真挚，已经推荐上橱窗展示了。”
傅枭在后排缩成一团，低声说：“爸，我没想到他们会念作文……”
傅祈年眯眼：“你还敢有想不到的事？”
“……但我写得还挺真诚的。”
傅祈年：“真是感谢你诚实地害死我。”
姜宴在一旁忍笑：“要不你俩晚上来我家补课吧？姜糖还能教你家那位认几个字。”
傅祈年站起身，拍拍手掌，笑容冷得像三九寒风：
“不用麻烦了，今晚起，我们家恢复‘军事训练模式’。”
他回头冲傅枭一笑，语气和煦：“回家之后，语文一小时，数学两小时，夜跑三公里。家法伺候。”
傅枭：“妈救命——”
*
傅家门前，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砖院落，藤蔓顺着墙角攀爬，风吹过时叶影婆娑。
傅奶奶拎着水壶，正小心翼翼地浇着那几盆宝贝月季。
一转头，正好瞧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门口，傅祈年冷着脸下了车，像从冰窟里出来似的，身后傅枭拎着书包紧跟其后，脚步轻得像踩了棉花。
“哟，”傅奶奶眼皮一挑，把水壶往地上一搁，“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父子俩居然一起回来了？”
这动静，稀罕得比中头彩还罕见。
一问才知道，是学校开家长会。
傅奶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看儿子脸色乌得能滴出墨来，又想起刚刚自己还亲眼瞧见对门姜宴回来了——那人穿着海军军装，肩章亮得晃眼，站那儿都带风。
这下可好，两座活火山对面坐了一下午，谁也不肯先低头，八成是火药味冲破教室屋顶了。
“老死对头一个上天一个下地，”傅奶奶默默叹了口气，“还非要硬杠。”
傅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步都不敢往屋里迈，小声说：
“奶奶，我爸今天是真的可能要动家法了……我先在院子里凉快会儿……”
傅祈年一句话没说，冷着脸上楼，临进门时还顺手把领带一扯，“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门，地板都跟着抖了一下。
傅奶奶瞥了傅枭一眼，叹口气：“你是不是又考倒数第一了？”
傅枭连忙摆手：“哪能呢！我后头还有一个呢！”他说着还特地比了个“一”的手势，脸上写着骄傲。
“你就差在卷子上写——‘别卷我，我已经是底线了’。”傅奶奶气笑了，一只手指戳在他脑门上。
正说着，姜糖抱着半个冰镇西瓜，晃悠悠地走进院子，笑眯眯地说：
“奶奶～我爸说让送点甜的过来，说夏天降火。”
傅奶奶：“……”
降火？是物理降温还是心理降温？
她刚想说“拿回去”，傅枭已经像兔子一样蹿过去接住：
“哎呀谢谢姜糖！我正好热冒烟了！”
傅奶奶一瞪眼：“你爸和你糖叔从小就不对付，他送的你也敢吃？”
傅枭一边咬着西瓜一边含糊地说：“爸又不吃，我吃又不冲突……”
——这孩子是真不怕火上浇油。
小院里树荫浓郁，三张小板凳围在一起，孩子们坐在一团，玩起了“科学实验”。
傅枭抱着吃空的西瓜皮，忽然眼睛一亮，声音带着点神秘：
“我发现一个判断方向的新方法！”
姜糖和高平安：“啊？”
傅枭一本正经道：“只需要你拿起西瓜皮，然后松开它，无论你往哪个方向松开，西瓜皮最终掉落的方向就是下方，而下方相反的方向就是上方。 ”
“如果没有西瓜皮，也可以用树叶，果实之类的东西来判断！”
“如果你周围都没有这些东西，那就你就现场嘘嘘，水掉下去的地方，也是下方。”
他顿了顿，表情越发认真，声调上扬：
“要是这些都没有，你又拉不出屎尿来，那么，你可以找找其他人或者动物帮忙拉的，都是不受任何影响的！！”
“而且不敢你拉干的，还是拉稀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
姜糖手里的勺子一抖，眼角抽了两下，慢慢站起来，往后一退：“傅枭，你是不是脑子也掉下去了？”
高平安倒是满脸崇拜：“哇，傅老师，学到了！”
姜糖抱臂冷笑：“你俩好好玩吧，别带上我——我爸说，智商低是会传染的。”
正闹着，二楼的窗户忽然“咔哒”一声被拉开。
傅祈年的声音从上方冷冷砸下来：“傅枭，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傅枭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楼上，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生那么大气，还爆了粗口。
傅祈年揉了揉太阳穴，面色沉沉地把窗户合上，片刻后，手机亮了一下。
他给明月发去一条简短的信息：
【以后开家长会，就和老师说，傅枭父母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