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凝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上悬着的鸾鸟衔珠灯,将满室映照得暖融融的。
可这份暖意却焐不化慕如萱心头的戾气,她刚被宫人从御花园扶回来,华贵的宫裙下摆还沾着草屑,发髻上斜插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发出细碎而烦躁的声响。
“母妃!”
她一把推开正殿的雕花木门,声音尖利得像被掐住的猫,“
我要慕汐瑶那个贱人立马就死!我一刻都不想等了,你快帮帮我,杀了她!”
文贵妃正临窗翻着一本棋谱,闻言抬眼,看见气急败坏的自家宝贝女儿。
她心头猛地一揪,忙放下玉棋子起身,亲手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细细替女儿拭去脸上的泪痕:
“萱萱,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慕如萱一把挥开帕子,胸口剧烈起伏着,将方才在马场的的遭遇一股脑倒了出来:
“还能有谁!就是慕汐瑶那个小贱人!”
后就慕如萱气急败坏的说了马场发生的事。
后就气愤的,抓起案上的玉如意就往地上砸,莹白的玉碎溅了一地:
文贵妃听着,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翳。
她指尖捏着帕子的一角,指节泛白:
“这个小贱蹄子,果然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骨子里就带着勾引人的狐媚劲儿。当年她娘凭着一副好皮囊,把你父皇的心思全勾走了,如今这小的又想故技重施,踩着我儿的脸面往上爬?”
她凑近慕如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淬了毒似的怨毒:
“你放心,本来我还想着慢慢设计,先断了她的羽翼,再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在宫里生不如死。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那就索性一步到位,让她彻底消失。”
慕如萱眼睛一亮,忙攥住母亲的衣袖:
“真的?可宫里戒备森严,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暗卫更是无处不在,杀手怎么进得去她的宫殿?”
文贵妃冷笑一声,伸手替女儿理了理歪掉的鬓发,指尖划过那几道浅浅的伤痕时,眼神狠戾:
“傻孩子,在宫里动手,痕迹太难抹去,万一被你父皇查出来,反而引火烧身。要动手,就得在宫外。”
她凑近女儿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清香的甜腻:
“慕汐瑶不是这几日要和沈希珩一起出宫吗,到时候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慕如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方才的委屈愤懑一扫而空,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对!到时候只要她死了,父皇的宠爱、那些世家公子的追捧,就全是我的了!我才是临月国最尊贵的公主,她慕汐瑶算什么东西!”
“可不是嘛。”
文贵妃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纵容,
“那个慕汐瑶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要我说,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得到母亲的肯定,慕如萱更是得意,可转念一想,又皱起眉头:
“可是……母妃,你忘了?父皇给慕汐瑶派了暗卫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寻常杀手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啊。”
文贵妃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她呷了口茶,茶雾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一次,我要让最不可能动手的人亲自动手。如此一来,既除了慕汐瑶,又能绝了后患……萱萱,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将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散落的玉如意碎片上,像一张蓄势待发的网,正悄然朝着瑶光殿的方向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