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像闷在地下的雷，震得萧云耳膜发疼。
他反手将刚击毙的黑衣人尸体拖进废弃的木箱堆，腐木碎屑簌簌落在肩头。
牟勇的刺刀在掌心蹭出一片红，血腥味混着空气里突然浓重的腐朽气息，像块湿布捂住口鼻。
“老萧，这味儿……”牟勇抽了抽鼻子，刺刀尖点地，在青石板上刮出火星，“像坟头开了二十年的棺材板。”
萧云没答话。
他盯着广场深处的阴影——那片黑暗正像活物般翻涌，刚才窜走的黑影留下的爪印还在地面，半寸深的沟壑里渗出墨绿色黏液。
系统空间里的羊皮纸烫得厉害，朱砂圈红得要滴出血，他摸了摸怀里的加密文件，纸角被掌心汗渍浸得发软。
“小心！”
牟勇的低吼混着骨节捏响的脆响。
一双猩红眼睛从阴影里浮出来，像两盏浸了血的灯笼。
紧接着是甲壳摩擦石壁的刺啦声，比指甲刮黑板还让人牙酸。
那东西爬出阴影的瞬间，萧云后颈汗毛全竖起来——足有两层楼高的躯体，深褐色甲壳上布满倒刺，每一块甲片都像用锈铁铸的，缝隙里往下淌着黏糊糊的绿汁。
最骇人的是那张嘴，上下两片口器各嵌着三排铡刀似的利齿，开合时带起的风卷得两人衣摆猎猎作响。
“奶奶的！”牟勇抄起地上的长矛，矛尖淬过毒的倒钩在月光下泛冷，“这玩意儿是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
萧云眯起眼。
巨兽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似的纹路，他注意到那粗如儿臂的锁链——一端拴在巨兽尾椎骨上，另一端深深嵌进石壁，链环上刻满模糊的符咒，“不是阴曹。”他摸出驳壳枪，保险扣“咔嗒”打开，“是古人养的活武器。那些黑衣人撞了机关，把这老祖宗放出来了。”
话音未落，巨兽突然甩尾。
锁链绷得笔直，“咔嚓”一声崩断半块石砖，黏液溅在牟勇脸上，他抹了把脸骂：“奶奶的，这玩意儿还带口水攻击？”
萧云迅速扫过广场角落——堆着几箱报废的汉阳造，木箱上落满灰，箱盖裂开条缝，露出半截生锈的刺刀。
他碰了碰牟勇胳膊：“你引它往西边走，锁链长度有限。我去切链子。”
“得嘞！”牟勇把长矛往地上一杵，弯腰抄起块磨盘大的碎石，“畜牲！爷爷在这儿！”他把石头狠狠砸向巨兽左眼。
“嗷——”
巨兽吃痛，口器大张，腥臭的绿雾喷出来。
牟勇早猫腰窜向西侧，军靴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巨兽拖着锁链追来，甲壳擦过石柱，迸出一溜儿火星，石柱“咔”地裂开道缝。
萧云趁机绕到巨兽背后。
锁链嵌进石壁的地方结着铜锈，链环上刻的符咒已经模糊，但有处接口明显新些——应该是后来修补的薄弱点。
他心念一动，系统空间里的小型激光切割器出现在掌心，淡蓝色光束“滋啦”一声舔上链环，金属熔化的焦味混着绿汁的腐臭，熏得他直皱鼻子。
“老萧！快点儿！”牟勇的吼声里带了急，他刚闪过巨兽的尾击，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长矛尖扎进甲壳缝隙，却只迸出几点火星。
链环“啪”地断开。
巨兽突然顿住，尾巴上的锁链“哗啦啦”垂落。
它仰头发出尖啸，甲壳下的肌肉鼓胀起来，原本缓慢的动作突然快如闪电——尾巴横扫过来，牟勇躲不及，被抽得飞出去撞在木箱堆上，“咔嚓”压碎三个木箱。
“牟勇！”萧云红了眼，激光切割器指向巨兽腹部——那里的甲壳较薄，绿汁正往下淌。
光束割开指甲盖大的伤口，巨兽痛得原地转圈，撞塌了半面砖墙，碎石像雨点往下砸。
“老萧！这边！”牟勇从废墟里爬起来，脸上挂着血，手里举着截钢筋，“墙塌了！有裂缝！”
萧云抬头，被撞塌的砖墙后露出个半人高的裂缝，月光从外面漏进来，照得裂缝里的碎石亮晶晶的。
他冲牟勇喊：“跑！”自己却反身冲向巨兽——它正张着口器要往牟勇的方向扑，萧云抬手就是三枪，子弹打在甲壳上叮当作响，却让巨兽偏了偏头。
“走啊！”牟勇拽住萧云胳膊往裂缝里拖，“这玩意儿要塌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巨兽撞断了最后一根承重柱，整个地下广场开始坍塌，碎石像冰雹往下砸。
两人猫着腰往裂缝跑，还差三步时，一根两人合抱的石梁“咔”地从头顶断裂，带着尘土砸下来，彻底封死了裂缝。
“操！”牟勇抄起钢筋去撬石梁，石梁纹丝不动，“这得有几千斤！”
萧云抹了把脸上的血，激光切割器在石梁底部划出三道深槽，“推！”他吼道。
两人憋足了劲推石梁，切割过的地方“咔吧”裂开，石梁缓缓倾斜，“轰”地砸向另一侧，扬起的灰尘里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你先！”牟勇把萧云往缝里推。
“一起！”萧云拽住牟勇腰带，两人蜷着身子挤出去，后背擦着石梁棱角，火辣辣地疼。
刚滚到外面，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地下广场彻底坍塌，扬起的尘土足有十丈高，月光都被遮住了。
牟勇躺在地上直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军装上全是血道子。
萧云撑着膝盖站起来，摸出怀里的加密文件——羊皮纸被压得皱巴巴的，可上面的字却变了。
原本标注的物资点位置变成七个红色标记，像七团跳动的火，每个标记旁都用朱砂写着“献祭开启”。
“老萧？”牟勇凑过来看，“这啥意思？献祭？”
萧云没说话。
他望着远处山影——日军司令部方向的灯火还亮着，想起之前截获的电报里提到“赤龙启动”。
系统空间里的羊皮纸突然烫得烫手，他展开一看，朱砂圈正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他们脚下的位置。
“我们被盯上了。”萧云把文件塞进怀里，伸手拉牟勇起来，“暗刃组织的局，从密道就开始了。那只巨兽，是给我们的‘见面礼’。”
牟勇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刺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来多少杀多少。老子这把刀，专剁阴谋诡计。”
山风突然大起来，卷着尘土扑在两人脸上。
萧云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加密文件在怀里发烫，他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嘴角勾起冷硬的弧度——赤龙？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
而在百里外的日军司令部，少佐捏着新到的电报，指节发白。
电文上只有七个字：“赤龙已醒，献祭成。”他猛地掀翻桌子，茶盏碎在地上，“八嘎！那两个支那军人，怎么可能从赤龙爪下逃出来？”
没人回答。窗外的晨雾里，隐约传来两声枪响，惊起一片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