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梅狗狗祟祟的躬着后背,尽量远离这个无声狂暴持续中的班主任,又怂哒哒的贴着另一边门框挪出小佛堂,等身后的门重新关闭以后,这才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低头将鸟儿子抱得更紧。
见细狗哥和苏迦两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她连忙摆手将人叫走,走之前,还象征性的对着班主任的几个徒弟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跑出去老远后,细狗哥才压着嗓子问道:“幺妹儿,锅锅刚刚个门口都听到禅师声音喽,他啷个了噶?”
元梅坏笑一声,低声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乐的细狗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满脸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愁的他妹子都忍不住提醒:“哥,你笑可以,但是别当着别人面笑。
禅师都给我布置任务了,让我尽量挡一下那个什么尼公主的,之后我们肯定会有点接触,你别当人公主面笑出来。”
细狗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元梅见状放下心来,又加快脚步,迅速跑回玛孟穆房间,听小姑娘因为自己太久没来而小小的撒了个泼,之后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又搂着她的最佳睡觉搭子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元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小师姐已经起床走了,她打了个哈欠,稍稍赖了会床,这才提溜着自己的跳绳和水壶跑到院子里那个大姐头专用跳绳棚子底下做今日有氧。
例行运动过后稍作休息,摸了两把毛毛的头,嘱咐苏迦抱好她家鸟儿子,又休息片刻后,等血液循环恢复,回屋洗漱换衣服,收拾妥当以后,就甩着袖子去了前殿。
还没进门呢,元梅大老远就看见老大一群光头站在大殿中央,围着一个大缸和几个大盆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干什么。
她进门的功夫,比丘们冷不丁齐声唱道:“阿弥陀佛。”
元梅及其手下站在大殿门口,懵逼的摘下防晒帽,踮了踮脚尖想看看人群里面什么情况,无奈人太多,只好跑到外侧,低声询问离她最近的一个比丘:“小师傅,你们这是干啥呢?”
“妹姐,你今天醒这么早啊?”一看他这个态度,元梅就明白这货肯定是个长期出家的,以前在这边见过很多次,不然也不会语气这么熟稔,更不会知道她今天起得早。
禅林比丘多,元梅不是每个都认识,她也认识不过来那么多人,大多数人让她叫名字,她都是叫不出来的,甚至有的她连长相都记不住,可别人比丘就不一样了,但凡是内部人员,每个都认识跟波钦禅师那个社恐的死宅玩的到一起的人,尤其这货本身也挺出名。
是以,小比丘认识她,简直再正常不过,听他那个语气,这应该已经不是俩人第一次搭话了,只不过元梅这个狗脑子没记住这人罢了。
小师傅嗓门挺大,正好大家都没出声,于是这一嗓子叫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偏他自己还没能察觉,只笑嘻嘻的继续搭话:“雨季刚过,我们今天要加持圣水,明天去罪孽法会就开始了。”
“嗯?”元梅以前从来没在雨季刚过的时节待在禅林过,唯一一次雨季,就是南勃帮的桑康死的那次了,当时的元梅急匆匆就回勃北了,也没碰上过什么法会的,现在一听这话,她只觉得更懵逼了,不明白雨季和什么法会有什么关系,遂忍不住问道:“什么圣水?什么法会?啥意思?”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央的波钦小禅师就扬声叫道:“元梅。”
“哦。”学渣应了一声,随后众人齐齐扭头望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比丘们也同时分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凑到近前一看,好家伙,里圈都是熟人,元梅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所有禅林里有头有脸的什么大师,什么禅师的都来了,除了那个扔赖在医院“养病”(摆烂)的乌卡马哈大禅师以外,人基本上都到场了。
班主任见她磨磨唧唧的东张西望,还朝她摆了摆手:“过来。”
元梅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绕过中间那几个大水缸和大水盆,往对面的波钦禅师身边走,一边走,她还一边问:“我说你们这是干啥呢?这就是那个什么圣水呀?你们一群人围着圣水念经,然后要干啥……忒……噗……”
她话还没说完呢,缺德的伍敏师兄就捡起地上一个纯金小碗,撩起袖子从身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迎头就泼了元梅满头满脸。
她双手拂掉脸上的水,嘴巴也不住往外吐,抽空拉着驴脸高声怒道:“你嘎哈呀?我刚洗完澡!咋这么皮呢?”
师兄大人嘿嘿一笑,好心的解释道:“不脏,这是后面圣佛山上的天泉每年一度涌出泉水,禅林会收取泉水为信徒们祈福,正好你来了,就给你祈福消业了。”
“所以……你是说,这是生水?”元梅指着那一堆大缸大盆,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怒瞪着伍敏,扯着嗓子质问道:“还是没过滤的生水?然后你迎头就泼了我满头满嘴?”
“对。”师兄大人一点都没有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点头应道:“不需要过滤,从泉眼里出来的,可以直接喝。”
“喝个屁!呕……呸呸呸……”元梅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手指头下意识往嗓子眼里抠,见没抠出来,又一脸崩溃的怒道:“这水检没检测过呀?有没有微生物,寄生虫啥地呀?万一有污染咋办呐?你们有没有想过……忒……噗……”
她话还没说完呢,班主任也探手接过伍敏手里的小碗,又是迎头一碗泼了她一脑袋,成功把元梅整的更崩溃了:“禅师你嘎哈呀?认我正说话呢!小师姐你看他……忒……噗……”
小师姐很热衷干这种事,于是元梅又挨了一碗,泼的大姐头她彻底无语了,抹着脸上的水一个劲往外吐,她正呸呸呸呢,阿德师傅迎头又一碗水泼过来,搞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用语言沟通失败,用肢体动作拒绝失败,元梅索性放弃挣扎,咸鱼的垂手站在原地,让他们爱咋咋地吧,然后就陆续有熟人过来甩她一碗水,把大姐头都气笑了。
笑又不敢张嘴,怕不小心喝进去那些个没经过正经水质检测,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跟污染的什么“圣水”,只好闭着眼睛装僵尸。
等熟人们泼的差不多了,她身上连一块干净地方都没有了,浑身上下湿透不说,一动弹还只往下淌水,脚下也积起了一滩水渍,站在光滑的大殿地板上,她都怀疑这块地方一会儿有人光着脚走过的时候会卡跟头。
见没人祸害她了,元梅这才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第一个就目标明确的白了玛孟穆小师姐一眼,她刚才虽然没怎么睁眼,但仅有的几次却看见了小师姐趁乱泼了她好几碗,这孩子也让自己带皮了呀,还有你,师兄,你丫最缺德,抢不着碗就直接用手撩,你丫袖子和裙子都湿透了,比我干爽不到哪儿去,班主任你……我特么还以为你一天到晚板着脸,是个正经人呢,一祸祸起人来,你也挺高兴,好家伙,袖子都挽进领子里了,就为了泼我?
缺德,太缺德了。
她两只手抓起防晒衣下摆,拧了一下水,耳中听见细狗哥嘎嘎狂笑,又猛地抬起头朝伍敏眨了眨眼。
后者一挑眉,元梅又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目光交换几次,师兄大人突然咧嘴一笑,抓起袖子尖尖将胳膊伸进缸里,用湿透了的袖子兜着圣水,扬手就泼的她哥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下细狗哥笑不出来了,一脸呆滞的看着小比丘,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怎么说,一上火,他也用手舀起缸里的水,扬手也破了对方一脸,师兄大人也不甘示弱,又是一袖子甩了回来,然后细狗哥也急了,两只手都探进水缸里,夸差一大捧水就泼过去了,把师兄及其身后的一干比丘都甩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这下子,就好像打响了一个什么信号似的,一群比丘和一群黑社会当场就干起来了,有小碗的用小碗,没小碗的跟伍敏师兄一样用袖子,缺德一点直接撩起裙子当容器,还有那些个劲儿大的,直接端起大盆泼。
大姐头元梅一手捂嘴,一手指着见势不对就先抱着毛毛躲出人群的苏迦,高声叫道:“去门外,它不能沾水!”
话音刚落,就又被妮娜师姐一碗水顺着后领子灌进了衣服里。
大殿里混乱到不行,几个上了岁数的一手捂着自己的老腰,一手护住脑袋,努力躲避人群往外钻,无奈年轻人更多,上来那个玩心,也不管不顾的无差别攻击,反正一群人谁都没能幸免。
但凡决定留下来打水仗的,都被泼的浑身精湿,其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是被友军误伤的,最后所有人加起来,都凑不齐巴掌大的干爽衣服。
战斗结束后,元梅留下几个手下替她帮比丘们擦拭大殿地板,自己则领着一群新出炉的“水鬼”,蔫头巴脑的回房洗澡换衣服,小师姐也跟了过来,笑嘻嘻的与她搭话:“今天耍嘞好开心噻~~~”
“就你泼我最狠。”元梅哀怨到不行,甩了甩两只袖子,委屈巴巴的吐槽道:“你咋不跟我一伙呢?咱俩不是一家的吗,你得跟我一伙呀。”
玛孟穆嘿嘿嘿直乐,还强词夺理的歪着头争辩:“别个信徒都是用手指头沾一哈,掸到他们脸上,剩下哩水会留个大家泡澡,我两个是一家嘞,我才更大方噻~~~”
元梅:“……”
元梅:“你们对我太不友好了。”
小师姐抿了抿嘴,没憋住,索性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