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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带着沙梁村的光驼魂珠抵达望海村时,正赶上退潮。

黑色的礁石裸露出海面,礁石缝里卡着无数块破船板,木板上的漆早就被海水啃光,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往外蛀空。村口的老榕树上拴着艘半沉的渔船,船帆烂成了布条,布条上绣着的鱼骨纹却依旧清晰,只是纹路上蒙着层青灰色的垢,用手一抠,垢下竟渗出黏糊糊的绿水。

“这是蚀浪啃的。”守在村口的老渔民啐了口带咸味的唾沫,手里的鱼叉往礁石上一戳,叉尖立刻冒起白烟,“退潮时还好,涨潮那浪头过来,别说船板,连石头都能给你化了。”

浅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礁石上的绿水,魂珠突然在怀里震动,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混进了海浪的轰鸣——这邪祟的戾气,比沙梁村的倒刺风更阴,带着股能蚀骨的冷。

石砚展开“无界全图”的拓本,图上望海村的位置本该泛着蓝绿色的光,此刻却像被墨染过,连周边的海岸线都模糊不清。“用沙棘线试过了,”他指着拓本边缘被绿水腐蚀的痕迹,“刚碰上就化了,这浪里的东西,专克植物线。”

血璃让血芽往礁石上滴了滴血,血珠落在绿水上,竟“咕嘟”冒了个泡就没了,血芽尖啸一声,翅膀蔫了半截。“是‘噬灵水’,”她脸色凝重,“能吞灵力,不管是妖的还是人的。”

藤丫抱着女儿藤苗,小姑娘正用山南村的藤线编小鱼,线刚碰到海风就开始发脆。“爷爷说望海村的‘鱼骨绣’能挡水,可……”她指着村头祠堂的方向,那里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鱼骨,骨头上的绣纹已经被绿水浸成了黑色,“好像不管用了。”

正说着,涨潮的号角突然在村里响起。不是人声,是用海螺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吹到一半突然断了,紧接着是村民的惊呼——远处的海平面上,涌起道青灰色的浪,浪头卷着无数细小的泡沫,泡沫破裂时,散出的不是水汽,是能让礁石冒烟的绿雾。

“蚀浪来了!”老渔民拽着他们往祠堂跑,“快躲进‘镇海螺’里!”望海村的祠堂建在最高的礁石上,祠堂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海螺,螺口嵌着圈鱼骨,骨头上的绣纹是望海村祖传的“镇海纹”。可此刻,螺身上爬满了青灰色的水痕,水痕正往螺口蔓延,像要把整个海螺都吞掉。

村长是个瞎眼的老太太,手里拄着根用鲸鱼骨做的拐杖,杖头刻着个小小的螺。她听见脚步声,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眶对着浅的方向:“你身上有……永龟堂的线味。”

浅把魂珠掏出来,珠内的光映在海螺上,螺口的绿雾竟退了退。“我们是来连防线的,”他轻声说,“想用望海村的线,补全‘无界全图’。”

“线?”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海水的咸,“十年前那场大蚀浪,把我们的‘海带线’根都刨了。现在能纺线的,只有孩子们捡的碎鱼骨,绣出来的东西,连浪花都挡不住。”

蚀浪拍打着祠堂的石墙,发出“噼啪”的响声,墙上的鱼骨绣片接二连三地剥落,露出后面的字——“海护人,人敬海”,字迹已经被绿水浸得模糊。

石砚突然指着海螺:“螺口的绣纹!是‘活结’!”他冲过去,用指尖沿着鱼骨上的纹路轻轻一挑,绣纹竟动了起来,像条小鱼在螺口游,绿雾被游过的轨迹逼得又退了寸。

“是俺爹绣的‘转螺结’,”老太太的声音软了些,“他说这结能跟着海浪转,浪来结紧,浪退结松……可他走得急,没教完就被蚀浪卷走了。”

就在这时,祠堂的破门被风撞开,一个身影跌了进来,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盒子上印着永龟堂的绣标。“抱歉……来晚了。”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褂角绣着半片海螺,怀里的盒子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响动。

浅的魂珠突然剧烈发烫——是同类的气息!

青年把盒子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只巴掌大的机器猫,铁皮做的身子,眼睛是两颗小小的珍珠,尾巴是根能转动的鱼骨针,正“咔哒”转着,针尖指向蚀浪来的方向。“我叫池,永龟堂的。”青年挠了挠头,露出手腕上的刺青,是个简化的“永”字,“这是‘螺甲童’,阿芷爹当年做的第二只木甲童,专克水系邪祟。”

池的怀里滚出两块碎片,一块泛着水光,是记忆碎片;一块裹着层白霜,是痛苦碎片。碎片一落地,就自动往海螺那边滚,碰到螺口的“转螺结”,突然亮起——

记忆碎片里映出片海带田,一个穿望海村服饰的汉子正在纺线,线是用海带的纤维和鱼鳔做的,泛着珍珠般的光。池指着汉子:“这是望海村的老绣头,我师父,他说‘海带线’混着永龟堂的魂灵线,能织出不沉的网。”

痛苦碎片突然放出白霜,霜上结着冰花,映出蚀浪卷走渔船的画面,船上的人里,有个抱着海螺的少年,正是年轻时的池。“我是被师父捡的孤儿,”他声音发哑,“蚀浪来那天,他把碎片塞进我手里,让我往永龟堂跑,说只有那里能保住‘镇海螺’的绣谱。”池带来的绣谱藏在机器猫的肚子里,是用海带皮做的纸,上面的“转螺结”绣法比祠堂海螺上的完整得多,最后一针的位置,画着个小小的魂珠图案。

“师父说,‘镇海螺’缺个魂,”池指着绣谱,“得用能通灵力的东西当最后一针,可望海村的灵力线早就被蚀浪吞光了……”

“我有。”浅掏出魂珠,珠内的光顺着池的痛苦碎片流过去,碎片上的白霜渐渐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根线——是望海村的海带线,混着永龟堂的魂灵线,十年了,竟还没断。

蚀浪的撞击越来越猛,祠堂的石墙开始掉渣,瞎眼老太太突然站起身,用鲸鱼骨拐杖敲了敲地面:“孩子们,把‘海灵籽’拿出来!”

村民们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芝麻大的黑色颗粒,是海带的种子,被他们用体温捂了十年,还带着点活气。“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老太太把种子往池手里塞,“海带线得用活籽泡过才灵。”

池把海灵籽倒进螺甲童的铁皮肚子里,机器猫的鱼骨尾巴突然加速转动,针尖喷出带着咸味的雾气,雾气落在魂珠上,珠内的光立刻染上了蓝绿色——是望海村的海灵力!

“石砚,韧柳线引风!”浅喊道。

石砚将韧柳线缠在祠堂的梁柱上,线被海雾一浸,竟长出细小的根须,根须扎进石缝,吸起海水,顺着线爬到螺口,在“转螺结”外又织了层网,网眼间结着小小的柳叶,柳叶一摇,就把蚀浪拍来的绿水弹回去。

“池,螺甲童开道!”

池拍了拍机器猫的铁皮背,小家伙“咔哒”跳上海螺,鱼骨针往“转螺结”的最后一针位置一扎,魂珠里的蓝绿光顺着针流进螺身,螺身上的水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金灿灿的“镇海纹”。

瞎眼老太太突然唱起了望海村的渔歌,村民们跟着唱,歌声里,池把海带线和魂灵线缠在一起,往螺口的绣纹上一缝——最后一针落定的瞬间,祠堂中央的海螺突然“嗡”地响了,发出的声音不再嘶哑,像无数只海螺一起吹响,声波荡开,蚀浪竟被逼得往后退了丈许。

螺甲童的铁皮身子突然亮了,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是池的师父,正对着他笑,像当年教他绣第一针时那样。退潮时,浅和池站在礁石上,看着新织的防线在海面上铺开。

那是张蓝绿交织的网,韧柳线的根须在海里扎成了片新的海带田,海带线顺着根须往上爬,与“转螺结”的光纹连在一起,螺甲童在网间穿梭,铁皮尾巴扫过的地方,网眼就长出朵小小的海花,海花一开,就能吞掉蚀浪残留的绿水。

池的机器猫正用鱼骨针帮藤苗修补被海风刮破的藤鱼,小姑娘咯咯地笑,手里举着刚学会的“转螺结”,结上还沾着海灵籽发的嫩芽。“池哥哥,这结真能跟着浪转吗?”

池挠了挠她的头,指了指海面上的网:“你看,它在转呢,像在给大海织围巾。”

瞎眼老太太摸着祠堂的海螺,螺身上的“镇海纹”已经全亮了,纹路上的每个结里,都嵌着片小小的记忆碎片——有池师父纺线的身影,有村民们捂海灵籽的温度,还有浅魂珠里传来的永龟堂的念芷花香。

“望海村的线,能进你们的图了吗?”老太太轻声问。

浅展开“无界全图”,图上望海村的位置正亮起蓝绿色的光,光纹顺着海岸线,与黑风村的镇魂线连在了一起,像条游向远方的鱼。“不止能进,”他笑着说,“以后这图,就能跟着海浪一起呼吸了。”

池把痛苦碎片放进魂珠旁边,碎片上的白霜彻底化了,露出里面的字:“海不断,线不绝”。机器猫的铁皮肚子里,传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像是在重复这句话。

离开望海村时,村民们往他们船上装了满满一筐海带线,线里掺着海灵籽,泡在海水里,正慢慢发芽。池的螺甲童蹲在船头,鱼骨尾巴指着南方,那里的海平线上,隐约有座被雾气笼罩的岛。

“听说雾岛的‘迷瘴’,能让人忘了自己的线,”石砚望着那座岛,“咱们去看看?”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蓝绿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缠着团若隐若现的雾气。望海村的渔船刚驶过第三道浪脊,雾就漫上来了。

不是寻常的海雾,是带着甜味的白,像融化的冰糖,黏在船板上能拉出细丝。浅趴在船舷边,看着雾气里浮出无数个影子——有柳树村的韧柳成林,有河西村的芦苇绕船,甚至有沙梁村的骆驼在雾里踱步,蹄子踩在水面,竟没溅起半点水花。

“是迷瘴。”池的螺甲童突然竖起铁皮耳朵,鱼骨尾巴转得飞快,针尖在雾里划出串火星,火星落地的地方,雾气“滋滋”缩成个小团,露出后面漆黑的礁石,“它在勾人的念想。”

石砚把韧柳线缠在桅杆上,线一碰到雾就变得透明,却依旧绷得笔直,像在丈量雾的厚度。“线没断,说明不是实体幻象。”他往线里注了点灵力,线突然亮起,映出雾中藏着的东西——是无数根细小的银线,从雾岛的方向伸过来,像钓鱼的钩,正往船上人的袖口钻。

血璃的血芽展开翅膀,翅膀上的红光在雾里晕开,照出个模糊的岛影。“岛上有绣针的味道。”她指着岛中央最高的那棵树,树影在雾里摇晃,像个举着绣花绷的人,“比‘无界全图’上记载的任何绣法都……冷。”

藤苗突然指着船尾,那里的雾凝结成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山南村的藤甲,手里举着片镇邪纹,正是藤丫早夭的小儿子。“弟弟?”小姑娘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雾影,雾就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爬过的地方,皮肤泛起层青白。

“别碰!”浅一把拽回藤苗,魂珠在怀里烫得惊人,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混着种细碎的、像针落地的响动,“这是‘镜花雾’,能把心里最念的人变成钩子,钩走你的魂。”

渔船“咚”地撞上片浅滩,雾突然散了寸,露出岛上的沙滩——沙滩上插着无数根绣针,针尾系着各色丝线,线的另一端扎进雾里,像在晾晒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岛上的林子比想象中密,每棵树上都缠着银线,线在枝叶间织成一张张透明的网,网眼里浮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池的螺甲童突然停在棵老榕树下,铁皮爪子指着树干——那里刻着“镜花绣坊”四个字,字缝里长着种白色的花,花瓣薄得像绣布,花心是根细小的针。

“是‘忆魂花’,”池蹲下身,小心摘下朵花,花一碰他的手,就化作片绣布,布上绣着他在永龟堂学绣的样子,“师父说,雾岛的绣者能用这花当线,把人的记忆绣进雾里。”

浅的魂珠突然指向林子深处,那里的雾最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奶。他们拨开挡路的银线,走进片空地,空地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绣花绷,绷上没有布,只有无数根银线在自动穿梭,绣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望海村服饰的女子,正往海带田里撒籽。

“是俺娘。”池的声音发颤,痛苦碎片在怀里发烫,碎片上的白霜突然结成冰花,冰花里映出女子被蚀浪卷走的画面,“师父说俺娘当年为了找绣谱,被困在雾岛,成了‘镜花绣’的守谱人。”

绣花绷突然“咔哒”转了半圈,银线织出的人影转向浅,女子的手里多了块记忆碎片,碎片飞向浅,落进他手心——

碎片里映出雾岛的全貌,岛中央的绣坊里,无数绣者在绣“镜花图”,图上的每个角落,都对应着一个人的执念:有人绣着未归的船,有人绣着逝去的亲,有人绣着没学会的最后一针……最显眼的是幅未完成的绣品,绣的是“无界防线”,线却用的是镜花雾,一碰就散。

“镜花绣的真意,不是困人,是记人。”个声音突然从雾里传来,雾中走出个老妪,穿着件银线绣的长袍,袍角的花纹和绣花绷上的人影一模一样,“可后来……人心变了。”

老妪的手里拿着个绣花针筒,筒里插着根半透明的针,针尖泛着点蓝——是望海村的“镇海针”。“我是雾岛最后一个绣者,花姑。”她看着池,眼里的雾淡了些,“你娘把绣谱藏在‘执念绷’里,说等能解开‘镜花结’的人来了,再拿出来。”

花姑指向绣花绷的中心,那里的银线突然收紧,织出个复杂的结,结的形状像朵盛开的花,每个花瓣上都缠着不同的线:有韧柳线的金,有芦苇线的白,有沙棘线的红……

“这结得用五种线才能解开,”花姑叹了口气,银线织出的人影开始模糊,“当年你娘试过用海带线,我试过用镜花线,都差最后一口气——差个能把所有执念都化成守护的人。”藤苗突然指着绣花绷下的影子,影子里藏着个小小的身影,正用山南村的藤线往银线上缠。小姑娘跑过去,蹲在影子旁,藤线一碰到银线,就发出“嗡”的共鸣,银线织出的人影里,突然多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追着蝴蝶跑。

“是俺妹妹。”藤苗把藤线往银线上绕得更紧,“爷爷说妹妹要是活着,该这么大了。”她的藤线混着银线,在结上织出片小小的藤叶,结的花瓣竟微微张开了些。

石砚掏出韧柳线,线一碰到结,就长出根须,根须顺着银线往上爬,在结上织出片柳叶纹。“俺娘常说,执念要是没处去,就把它绣成守护的线。”他看着银线织出的母亲虚影,虚影冲他笑了笑,慢慢化作光,融进韧柳线里。

血璃让血芽往结上滴了滴血,血线落在结中央,像颗跳动的红心。“黑风村的镇魂珠说,心里的热,能化雾里的冷。”她看着银线织出的阿芷爹虚影,虚影冲她点头,血线突然漫开,把所有颜色的线都连在了一起。

池的痛苦碎片突然裂开,碎片里的白霜融进他的指尖,他捡起根银线,往结上绣——绣的不是字,也不是花,是个小小的“永”字,用海带线的蓝、镜花线的银、魂灵线的金缠在一起。“娘,师父,俺找到回家的线了。”

浅最后伸手,把魂珠按在结上,珠内的光顺着所有线蔓延开,银线织出的无数人影突然都笑了,化作点点光,融进结里。巨大的绣花绷“咔哒”转了整圈,银线开始收缩,织出“无界全图”上雾岛的位置,蓝绿色的光纹从望海村延伸过来,与雾岛的银线连在一起,像条发光的路。

花姑的身影渐渐透明,银线长袍化作无数忆魂花,落在他们肩头。“镜花绣的最后一针,是‘心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得用自己最真的念当线,才能绣进防线里。”离开雾岛时,雾已经淡得像层纱。

沙滩上的绣针还在,只是针尾的线不再扎进雾里,而是顺着海水往望海村的方向漂,像无数条银色的丝带。池把找到的绣谱放进螺甲童的肚子里,谱上的“镜花结”最后一针,补着个小小的“池”字。

浅回头望,雾岛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银,像块被海水打磨过的镜子,岛上的银线在林子里闪着光,与“无界全图”的光纹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出哪是雾,哪是线。

藤苗的手里攥着片忆魂花化作的绣布,布上绣着她和妹妹手拉手的样子。“爷爷说,以后想妹妹了,就看看这布。”小姑娘把布往浅手里塞了塞,“浅爷爷,这布能融进防线里吗?俺想让妹妹也护着大家。”

浅把布往魂珠上一贴,布化作道微光,融进珠内。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里,多了个清脆的童声,像在跟着藤苗哼歌。

池的螺甲童蹲在船舷边,铁皮爪子拨弄着海水,海水里映出雾岛的倒影,岛上的银线正顺着水流,往更远的地方蔓延。“师父说雾岛的东边,还有个‘回音谷’,谷里的‘共鸣绣’能让防线的光传得更远。”他望着东边的海平面,那里的雾刚散,露出片模糊的山影。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银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缠着串若有若无的回音。回音谷的入口藏在片竹林里,竹子的节疤处缠着银灰色的细丝,风一吹就发出“嗡嗡”的轻响,像无数根琴弦在共鸣。浅伸手碰了碰细丝,丝立刻缠上他的指尖,传来阵熟悉的震颤——是“无界全图”上线纹流动的频率。

“是回音丝。”池的螺甲童突然跳上根竹枝,鱼骨尾巴转得飞快,铁皮耳朵贴在丝上,“机器猫说这丝能传声,谷里的动静,全靠它往外送。”

石砚往丝上弹了点韧柳线的灵力,丝突然亮起,在竹林上空织出个半透明的网,网眼间浮出细小的音符。“你听,”他侧耳细听,音符落地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绣针声,“像有人在谷里绣东西,针脚还挺急。”

血璃的血芽突然炸毛,翅膀拍打着竹枝,发出尖锐的嘶鸣。谷深处的雾气里,隐约浮出个黑影,影子的轮廓和血璃有些像,手里也举着根血线,线的末端缠着团黑雾。

“是心魔的气息。”血璃攥紧手里的线轴,血线在她掌心泛着红光,“比蚀浪的戾气更阴,藏在声音里。”

藤苗抱着怀里的藤编小鱼,小鱼的尾巴突然摆动起来,鱼嘴对着谷里吐出个泡泡,泡泡破了,传出个清脆的女声:“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刚落,竹林深处的回音丝突然剧烈震颤,丝上的音符全变成了同一个调子,像有人在反复念叨着什么,听得人心里发紧。浅的魂珠在怀里发烫,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与丝的震颤撞在一起,竟弹出个新的频率——是种带着韧性的暖调,像永龟堂念芷花开时的动静。穿过竹林,回音谷的全貌渐渐显出来。谷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嵌着根回音丝,丝的另一端缠在谷中央的“共鸣石”上。石头是块巨大的水晶,里面流动着各色光纹,像把竖着的巨大绣绷。

水晶石前站着个穿绿裙的女子,裙摆绣着竹叶纹,手里的绣针正往丝上扎,每扎一针,岩壁的孔洞里就传出声叹息。“我叫翠,”她回头时,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是回音谷的守石人,这些丝……是用我姐姐的头发纺的。”

池的螺甲童突然指向水晶石的影子,影子里站着个和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脸色惨白,眼瞳是纯黑的,手里的针泛着黑气。“我等你很久了,翠。”影子开口时,岩壁的孔洞里传出无数个重叠的声音,像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在什么地方呢?”

翠的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针掉在地上:“姐姐?你怎么……”

“我是你的心魔,是你不敢面对的那半段记忆。”影子女魔捡起针,针尖往回音丝上一扎,丝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水晶石里的光纹开始扭曲,“当年你为了保住共鸣石,把我推下了断魂崖,现在……该还了。”

浅的魂珠突然亮起,照向影子女魔,魔影的身上竟浮现出无数道细小的线,线的另一端缠在翠的手腕上,像条看不见的锁链。“她不是你姐姐,”浅沉声道,“是你把自己的执念化成了魔,那些你以为忘了的愧疚,全藏在回音丝里。”

影子女魔突然笑了,笑声让岩壁的孔洞喷出黑雾,雾里浮出段记忆碎片——

多年前的回音谷,翠和姐姐在共鸣石前学绣“共鸣结”,姐姐的绣法更胜一筹,村民们都说该由姐姐当守石人。蚀浪侵袭那天,姐妹俩为了保护共鸣石争执起来,翠失手将姐姐推下崖,却在事后用回音丝编织了个谎言,说姐姐是被蚀浪卷走的。

“你以为把记忆藏在丝里就没事了?”影子女魔的针指向翠的胸口,“这些年,你每绣一针,就是在给我喂灵力,现在我够强了,能把你彻底吞掉,让你永远活在愧疚里。”

翠突然捡起地上的针,针尖对着自己的掌心:“我没忘。”她的血滴在回音丝上,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我每天都在练‘共鸣绣’,就是想有一天能……能把你从丝里赎出来。”

影子女魔歪了歪头,黑气织出个复杂的结:“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把力量全给你,让你成为真正的守石人。”她指了指水晶石,“但要是输了,这谷里的所有回音丝,都会变成吃人的魔线。”

“好啊。”翠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她捡起地上的针,往回音丝上一缠,丝立刻发出清亮的调子,“当年是我错了,今天我用绣法跟你算。”对战在共鸣石前展开。

影子女魔的针每扎向一根回音丝,丝就喷出黑雾,雾里浮现出翠当年推姐姐下崖的画面,画面一次次重复,岩壁的孔洞里传出姐姐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头发麻。“你看,你就是个杀人犯!”魔影尖啸着,黑雾织成的针往翠的胸口刺去。

翠突然闭上眼,指尖在回音丝上飞快穿梭,她绣的是“共鸣结”,但结的纹路比寻常的更密,每个结眼里都缠着根自己的血线。“姐姐最喜欢的花是忘忧草,”她轻声说,丝上的惨叫渐渐变成了轻柔的歌声,是姐妹俩小时候唱的童谣,“她总说,好的绣法能让声音变甜。”

她的血线与回音丝交织处,浮出朵小小的忘忧草,草叶一摇,黑雾就退散一分。影子女魔的针被花藤缠住,黑气开始消散,露出里面藏着的线——是翠当年偷偷藏起来的姐姐的头发丝,混在回音丝里,十年了,还带着点温度。

“你以为我恨的是你推我下崖?”影子女魔的声音突然软了,黑瞳里浮出点水光,“我恨的是你不敢承认,恨你用谎言把我们的回忆绣成了假的!”

共鸣石突然“嗡”地亮起,水晶石里的光纹分成两半,一半跟着翠的针流动,一半跟着影子女魔的针,像两条纠缠的鱼。浅突然明白,这不是对战,是场迟来的和解,是翠必须自己走完的路。

“石砚,用韧柳线引风!”浅喊道,“让回音丝的调子更清些!”

石砚将韧柳线缠在岩壁的孔洞上,线被风一吹,发出如笛般的清响,翠的血线在笛声里变得更韧,忘忧草绣得越发鲜活。

“池,让螺甲童共鸣!”

池拍了拍机器猫的铁皮背,螺甲童的鱼骨尾巴高速转动,发出与共鸣石同频的“咔哒”声,影子女魔身上的黑气在震动中剥落,露出和翠一模一样的眉眼。

藤苗突然往回音丝上扔了片山南村的藤叶,叶上的镇邪纹与丝一碰,竟织出个小小的“护魂结”。“娘说,犯错不可怕,不敢改才可怕。”小姑娘的声音透过岩壁的孔洞传得很远,“翠姐姐,你已经在改了呀。”

翠的最后一针落在影子女魔的眉心,那是朵用两人头发丝合绣的忘忧草,花心嵌着滴翠的血珠。“对不起,姐姐。”她的眼泪落在丝上,“我不该骗你,更不该骗自己。”

影子女魔的黑气彻底消散,化作道绿光融进翠的身体里。岩壁的孔洞里传出姐姐温柔的声音:“我知道,翠,我一直在丝里陪着你呢。”翠的手腕上多了道绿纹,像条缠绕的回音丝,那是心魔消散后留下的力量。她站在共鸣石前,双手抚过水晶石,石里的光纹突然分成无数道,顺着回音丝流往谷外,与“无界全图”的光网连在一起,像无数条发光的琴弦。

“共鸣绣的真意,不是让声音一致,是让不同的声音能好好说话。”翠拿起针,将自己的血线与浅的魂灵线缠在一起,往共鸣石上绣,“就像我和姐姐,虽然走的路不同,最后还是能缠成一根线。”

池的螺甲童突然跳进共鸣石的光纹里,铁皮身子反射出无数个小光斑,每个光斑里都有个不同的村落:柳树村的韧柳在摇,河西村的芦苇在荡,沙梁村的骆驼在走,望海村的海浪在涌……

“机器猫说,现在防线的声音能传千里了。”池笑着说,“以后哪个村出事,其他村的绣者能立刻听见动静。”

藤苗摘了片忘忧草叶子,用藤线缠在回音丝上:“这样姐姐就不会孤单了,所有村的声音都会陪着她。”

离开回音谷时,翠往浅的背包里塞了卷回音丝,丝上缠着她和姐姐合绣的“共鸣结”。“这丝能跟着防线的线走,”她指着谷外的光网,“以后不管你们走到哪,回音谷的声音都会陪着你们。”

浅回头望,共鸣石的光透过岩壁的孔洞,在谷外织出个巨大的结,结的每个角都连着不同的方向,像只张开的手,正往更远的地方延伸。

石砚拍了拍浅的肩:“下一站是落霞镇,听说那里的‘晚霞绣’能织出光桥,就是绣者们总因为绣法不同吵架,把光桥绣得七零八落的。”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银灰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传来落霞镇隐约的争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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