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银白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奇异光彩，她清冷的嗓音在风中却格外清晰：
“那人名为沈舟，纵观如今玄冥宗上下所有弟子，他可谓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其余所谓的内门精英、真传种子，即便捆在一起，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她微微停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可以说，我漫长岁月里，品尝过的人族所谓天骄，不在少数。”
“但像这般…如此特别、如此‘鲜美’的，确也是头一遭遇见。”
自上次身份暴露之后，她已压抑本能太久太久，久到几乎以为自己已然驯服了那深植于血脉中的贪婪。
然而，随着那个名为沈舟的修士出现，她却再次变的怦然心动起来，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享用天骄大餐时那般初恋的感觉。
一旁的猕猴老僧闻言，眼眸中也浮现出讶异之色：“竟能得到你这般赞誉……看来那人族修士，绝非寻常意义上的‘天骄’可以概括。”
“如此说来，这奇事怪谈，当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令人应接不暇。”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捻动着胸前的念珠，缓声道：
“老僧原以为，仅是妖族内部出了凤十二这等离奇悖常之事，没曾想，人族那边，竟也同步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同样是横空出世，同样是进步神速得逆反常理，同样是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碾压同辈，断层领先……”
“要不是万妖宗和玄冥宗相隔亿万里，老僧都会以为这两者是同一个了。”
打趣了一句之后，猕猴的声音又渐渐低沉下去：
“当一个种族诞生出一位足以碾压一个时代、令同辈绝望的断层级天骄时，往往意味着……族群即将面临一场足以断绝传承的滔天危机。”
“但眼下这局面，却真真让老僧参不透了……”
“按常理而言，人族与妖族互为宿敌，彼此征伐不息，一方之危机，往往是另一方之气运所钟。”
“为何…为何会在此刻，同时于两族之中，各自孕育出一尊如此不合常理、逆天而行的‘怪物’呢？”
天狐银白色的眸子瞥了猕猴一眼，带着几分不耐：“不要打哑谜，说点我能听懂的。”
猕猴老僧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从善如流地换了说法：“老衲的意思是，或许不久的将来，会降临一场浩劫。”
“这场劫难并非针对某一族，而是足以席卷天地，令人、妖两族都面临倾覆之危的……真正的大劫。”
“正因如此，天道运转，气机交感之下，两族之中才会同时应运而生出这等不合常理的‘变数’。”
天狐这次终于听明白了，眉毛微微一挑：“你是说……域外天魔？”
随即她撇撇嘴，露出一抹不屑神情，“无妄，你还是这般喜欢忧心天地大局。可惜本尊没这份闲心，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去顶。”
“统御北俱州的大仙尚且安静如鸡，你这老猴操的哪门子心？”
她甩了甩身后蓬松的狐尾，语气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要我说，你还是先管好你黑渊盟那一亩三分地吧。”
“相较于你这些神神叨叨的猜测，我对你刚才提的那个凤十二更感兴趣。”
说到此处，她非常认真地询问：“我能吃了他吗？”
“他眼下对老僧尚有些用处。”猕猴语气平和，却并未完全拒绝，
“不过，若是你执意想要……也并非完全不行。前提是，你需得先从玄冥宗那摊浑水里脱身出来。”
天狐沉默了片刻，随即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那还是算了吧，玄冥宗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本尊暂时没有挪窝的打算。”
“更何况，我若走了，谁还能替你传递那些有价值的情报呢？”
猕猴老僧并未深究，转而问道，“罢了，除了你说的那个沈舟，近期可还有其它值得留意之事？”
“有。”天狐点点头：“青鸾一族的那位族长，不久前曾秘密见过北冥真君。虽极力掩饰行踪，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至于所为何事……我并不清楚。”
“哦？”猕猴老僧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个颇有价值的情报。”
“你知道内幕？”天狐看向他。
“大致能猜到。”猕猴笑了笑，“眼下青鸾一族与我黑渊盟已是势同水火，在这个微妙的节骨眼上，他们的族长却秘密找上了人族的玄冥宗……其目的，不言而喻。”
虽然整个北俱州明面上人妖殊途，不共戴天，但暗地里......大家心里都清楚，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敌人与敌人之间，亦可短暂地握手联合。
“既然青鸾一族都寻到了人族的外援，”猕猴老僧继续说道，“那老衲自然也不能毫无表示。”
他心中已然有了定计，目光转向身旁那抹纯白：“他们请了北冥真君，那老僧……便请你出手。”
“不知道同样身为玄冥宗真君的你，意下如何呢？”
天狐唇角勾起，七条狐尾在风雪中悠然摆动：“活动筋骨的事情……有何不可呢......”
......
玄冥宗，净灵峰。
接连穿越数重传送阵法后，沈舟的身影稳稳地落在峰顶平台之上。
“师弟，你…真是太快了！”身后的江慕璃稳住身形，绝美的脸上满是惊叹，“带着我这么一个累赘，竟然也能这么快就赶回来！”
“咳咳……”沈舟轻咳一声，默默松开了抓住江慕璃的手。总觉得师姐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父亲！父亲！沈师弟回来了！”江慕璃则是大喊起来，清亮的声音传遍整座净灵峰。
依旧是那座亭子，依旧是那具化身，依旧在喝着茶，听到女儿充满雀跃的呼喊，北冥真君不由得暗自摇头失笑。
恐怕也只有沈舟这小子，才能让他这素来清高的女儿展露出这般模样。
与此同时，北冥真君眉宇间笼罩的一丝忧虑也舒展开来。
几天前青鸾族长凤玄极约他见面，并且提出了“联手对付黑渊盟”的合作意见。
对付黑渊盟，他自然是乐意的，毕竟妖族内斗，人族方才能坐收渔利，但他旋即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弟子沈舟，可是潜伏在黑渊盟之中！
若自己贸然答应与青鸾族合作，会不会将他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谁知正权衡利弊之际，沈舟竟然就回来了，顿时让他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