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的一声令下,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立刻围了上来,堵住了包间的门。
小太子毕竟年幼,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往顾清辰身后缩了缩。
“你们想干什么?”顾清辰往前站了一步,将三个男孩护在身后,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
“干什么?”掌柜的冷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一个三角眼,满脸横肉,一进门就冲着掌柜的嚷嚷:“老张,什么事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掌柜的看见这几人,脸上堆起笑:“哎哟,王兄,几个小崽子吃霸王餐,正处理呢。”
那个被称作王兄的三角眼扫了一眼屋里的四个孩子,当目光落在小太子那身明黄色的袍子上时,眼神明显变了变。
他走上前,假意劝和道:“多大点事,几个孩子嘛。这样,老张,这顿饭钱算我的,你让他们走。”
掌柜的一愣,有些意外,但既然有人付钱,他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王兄大气。”掌柜的立刻换了副嘴脸。
王兄笑呵呵地对顾清辰几人说:“小家伙们,别怕,跟哥哥走,我送你们回书院。”
顾清辰心里起了疑,这人笑得不怀好意。
可眼下的情形,他们也别无选择。
几人跟着王兄走出酒楼,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刚一进巷子,王兄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围了上来,一人一个,捂住嘴巴就往巷子深处拖。
顾清辰拼命挣扎,却哪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钱震云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呜地直摇头。
林嘉佑依旧沉默,只是那双眼睛,冷得像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粗暴地推进一间废弃的柴房,门“哐”的一声被锁上了。
柴房里又黑又潮,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钱震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姐姐,我就说了不该出来的!现在怎么办?他们要把我们卖掉吗?”
“哭什么哭!”顾清辰心里也慌,嘴上却不肯输,“还没死呢!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
小太子坐在地上,眼圈红红的,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都怪我。”他小声说道,“我不该非要吃东西的。”
“不怪你!”顾清辰立刻反驳,她走到小太子身边,“是那帮坏人太坏了!”
林嘉佑靠着墙,冷静地开口:“他们应该是看到殿下的衣服,以为我们有钱,想绑了要赎金。”
顾清辰一听,立刻瞪向小太子:“都怪你!让你换衣服你不换!”
小太子被她一瞪,嘴巴一瘪,也来了脾气:“我就说了不能出来跑!你们非要出来!”
“还不是你吵着要看我拆房顶?”
“那也是你先提议的!”
几个人在柴房里吵作一团,互相埋怨起来。
就在这时,柴房的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个三角眼的王兄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吵什么吵?”他恶狠狠地瞪着几个孩子,“都给老子闭嘴!”
柴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兄走到小太子面前,伸手捏了捏他衣服的料子,嘿嘿一笑:“小家伙,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送钱啊?”
小太子挺直了小身板,虽然害怕,但皇家的气度还在。
“你们放肆!知道本宫是谁吗?等我父皇知道了,要你们的脑袋!”
王兄愣了一下,随即和身边的人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本宫?父皇?”王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屁孩,还演上瘾了?你父皇是哪个戏班子的班主啊?”
“就是,我看这身衣服也是唱戏穿的戏服吧!”旁边一个混混附和道。
顾清辰气得小脸通红,她猛地站起来,指着王兄的鼻子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他身上的龙袍是你能碰的吗?这可是当朝太子殿下!你们绑架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这一声吼,气势十足,倒让那几个混混愣了一下。
王兄仔细打量着小太子,见他虽然狼狈,但眉宇间确实有股说不出的贵气。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荒谬。
“狗屁太子!”他啐了一口,“太子能跑到街上来鬼混?能连三两银子的饭钱都付不起?小丫头片子,少跟老子来这套!再废话,信不信老子先撕了你的嘴!”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顾清辰。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林嘉佑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死死抱住王兄的腿,张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哎哟!”王兄疼得大叫,一脚将林嘉佑踹开。
林嘉佑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却咬着牙没有哭。
“反了天了还!”王兄彻底被激怒了,抄起旁边一根木棍,“老子今天就先打死你们这几个小杂种!”
他高高扬起木棍,对着地上的林嘉佑就要打下去。
“住手!”顾清辰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挡在林嘉佑身前。
木棍带着风声挥下。
“哐当——!”
一声巨响,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身披玄色大氅,面沉如水,眼神冷得像刀。
他身后,一排排身着重甲的护卫瞬间涌入,明晃晃的刀剑出鞘,将小小的柴房围得水泄不通。
整个柴房,死一般的寂静。
王兄和那两个混混举着木棍,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双腿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顾君泽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看到她虽然灰头土脸,但毫发无伤地护在另一个孩子身前,那双眼睛里还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
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