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能适用。
但就算自认见多识广，张为人他们两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句话反过来说的情况。
研究基地站起来了，区区这种程度的小事已经品鉴过太多次了。但是一个人把自己改成了阿姆斯特朗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在基地都能从地上站起来的情况下依旧把自己拴在地里不断发电，就算是张为人也不得不评价一句好活。
光是描述现场的这段文字，混乱程度就堪比公会战打到一半跑去和入侵领地的深渊恶魔战斗。珏零要是没有经历转职，来到这里怕不是能原地升一级。
“不是，你行不行啊？”张为人使用了鼓励，“打个人机打半天，真给我们牢玩家丢人啊。”
“你tm在那边坐着倒是悠闲，虚弱期真的有这么久吗，我咋不信呢？”
“爱信不信。”
张为人现在确实无法行动。
虽然这次借用力量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挨了好几次打，这点是先前从没有过的。在此之前，他二阶段受过最严重的损伤也无非就是打伊莫的那一次。
再说回眼前的战斗，找驴其实已经全面处于上风，要不张为人也没办法安心坐在这场奥特曼大战变形金刚的第一排观众席，但他要结束战斗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这个从地面站起来的基地体积着实有点夸张
体积，质量，存在，三者有着极深的关联性，这种没有明确弱点的巨物想要做到“击杀”确实会有些困难。
当然，一旦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站起来的那栋大楼，这点体积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等等，话说回来……
张为人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
目前只需要等待——哪怕不摧毁整座基地，至少也要剔除掉足够的体积，让他不能完全防护住那个还在不断发电的核心。
说到底还是找驴太菜了，要是能够像影视剧那样，一个光线技打爆整座基地，哪还用得着像现在这么麻烦？
“手好像可以动了……”
抬枪，射击，精准命中一处“关节”，掉落的部分很快被其他部分“焊接”……对纯粹的斩击类能力者来说，这样的敌人很可能会比那些强度更高的对手更难对付。
好在他们两个都没有那么偏科。
整场“肢解”持续了十多分钟，张为人甚至都能从地上爬起来了，这座“基地”还是有着一半左右的体积。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已经不足以完全保护住其下方的那个个体。
找驴精准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转瞬间变成了正常人体型，在张为人的配合下一个加速直接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代表着缴械的断剑标识还悬浮在对方头顶，系统出品的标志无法伪造，这不可能是什么诱饵。但对方实在很难继续称之为“人”，他浑身上下唯一属于人类的身体结构就只有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甚至连大脑都没有。心脏泵送着银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管道中流通，供给着身体各处器械，或者说“器官”的运行。
“留不留活的？”
“不用！”
“等一下！”
头顶的研究基地停止了运行，而找驴的手也悬停在那颗心脏之前。
“卧槽，你原来会出声啊？”找驴转而敲了敲对方的壳子，“我还以为你没装这个组件呢。”
“你们赢了，放过我，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我说我们只是想从这里出去，你信吗？”
“出去？！”即使是毫无起伏的机械音，两人还是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你们只想出去，那你们为什么要进来？！”
“……关你屁事，你说还是不说！”
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难不成要跟这家伙说他们是误入的？看它的反应，这里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能够误入的地方。再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现在是你提问的时候吗？
“我倒是也想说，但是很可惜，并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从建造开始，这里就没有设计过离开的路径。这里是垃圾场，是坟堆，是避难所，是一切的归宿……”
它说着一些自相矛盾的话，让人非常怀疑它现在的精神状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给不出这两人想要的回答。
找驴准备动手，但他的力量却突然消失，张为人撤回了一个强化buff。
“急什么，起码也要问问这地方是怎么来的吧？”张为人从另一侧爬了过来，轻巧的落在了找驴身旁，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铁壳子，“喂，怎么称呼？算了不用说了，我懒得记。从刚才的话来看，你应该对这地方了解不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能不能出去我们自有定夺。这位先……这位机生，你也不想突然结束自己应该还很长的生命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就是了。”
很显然，即使这样都想活下去的机某人，其意志力还是相当强大的，张为人的嘲讽丝毫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
张为人本以为这个世界是原来就有的，只不过被发现并利用了。结果按机哥的说法，这地方竟然完全是人造的，笼罩了整颗星球的这个世界，其目的就在于回收在这里死亡的灵魂。
而回收灵魂的目的，又是为了供给这里的生物实验……
“实验分为两类，一类是动物实验，在这个拓印世界的辅助下，对动物的身体改造可以更加直观的确认其有效性。另一种就是人类实验……实验体会在八角笼内相互厮杀，不断进化，死亡的人也会被很快回收，定向清洗记忆后供给下一批实验……”
“先等会，”张为人打断了他，“按你的说法，这里不应该没有出口才对啊？”
“那是因为出现了意外……按照原计划，只有在实验中死亡的对象才会被拖入这里，结果嘛，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为了防止大量无效数据冲击造成的经济损失，上层切断了与这里的连接，我们被抛弃了……”
张为人和找驴对视了一眼。
不对劲。
先前那些研究员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出不去的样子，他们可是一直在很正常的工作，这点和眼前这个机所说的明显是对不上的。
但他这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你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尝试过自杀，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机哥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了几分，“死亡的疼痛随着我的重生一同跟来了，我受不了，于是就用实验室的设备将自己改造成了现在这样，只要不经历又一次死亡，我就不需要再次忍受那种疼痛……”
这些说辞里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你剩下来的为什么是心脏，一般不应该是脑子吗，你连脑子都没了怎么确认你是你的？但是……不重要，哪怕去掉所有存在疑点的部分，剩下的信息量也已经足够了。
“整个星球的范围啊……”
两人对了一个眼神，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他们已经知道这里的边界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