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华缓缓起身，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有些缓慢地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笑。
似是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般，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
他的四肢，已经失去了两肢。
两条腿被斩，全靠双手撑着地。
“陛下……老臣……曾也是真心待您！”
“可您要知道……人心多变！”
“在欲望与诱惑面前，谁都会变，没有人能例外！”
“嗬嗬嗬嗬……”
那苍老的脸上，露出无力的笑，却带着狰狞，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指向那龙椅，开口道：“老臣谋逆……”
“可……却是迫不得已！”
“你要记住！只要你坐在那个位子上……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陆家那爷孙……早晚都是要害了你的！”
“他们已功高震主……”
“我是为了清君侧啊！”
大殿之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片寂静。
朝臣们在互相对视，表情复杂。
如今在大燕仙朝的臣民心中，陆寻这个名字，远比陛下的名字更深入人心，被人敬仰！
这……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非好事！
可……若说陆远方与陆寻爷孙功高震主，要害了陛下……
朝臣们却只是在心头不屑一笑。
轰！
慕容华蓦地转身，死死的盯住那老人，这一瞬间，那眼眸中闪过凛冽的杀意。
“死到临头，却依旧还在攀咬我大燕忠臣良将！”
语气冰冷，几乎要将大殿冰封了。
一双眸子放射着寒芒，那眼眸，让老人脸色惨白。
呼吸急促，声音颤抖着开口道：“陛下……不可不防啊……”
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旁的其他朝臣，字字泣血：“你们难道就要看着我大燕，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住口！”
“拖下去！斩了！”
慕容华眼眸变得阴冷，声音变得愤懑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受权臣愚弄，掌控……”
“你们这群自诩忠臣之辈，就没看出陛下已受了那奸贼迷惑吗？”
咆哮声在整座大殿回荡。
朝臣们表情复杂，有人欲言又止，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安静的大殿，让那老人的呼吸一滞。
眼眸微微狰狞难看。
难道……他攀咬得这样明显？
朝臣们对陆寻没有丝毫怀疑？
这……怎么可能？
“嗬嗬嗬嗬……”
沉闷的笑声从喉中传出，慕容华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缓缓踱步，朝着那老人走去。
眼眸微凝，冷声道：“你可知……为何朕，还有朝堂诸公，丝毫不受你所蛊惑？”
老人嘴唇哆嗦着，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道：“你等皆受了他的蛊惑！”
此话，却只是让慕容华一笑了之。
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若你真的了解陆寻，便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蠢！”
老人脸色一僵，沉着脸，怒斥道：“你如此冥顽不灵，我慕容家本该万世传承的基业，全都要败坏在你的手中！”
慕容华依旧还是在笑，只是笑容已经有些冷了，手指猛地挥出，侧着身子，指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冷声道：“若陆寻愿意，朕，愿让位于他！”
“什么慕容家的万世基业！”
“这全都是大燕所有百姓打下来的！”
此话，顿时让满朝文武皆静下来。
这种话，慕容华也是在私下与陆寻说过。
从未在这么多朝臣面前说过。
可……
这也证明了慕容华的信赖！
老人张了张嘴，喉咙却一阵干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陆寻之实力……”
“别说掌控朝堂……”
说到这里，慕容华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几分讥讽，似笑非笑地看向老人，开口道：“整个大燕仙朝，他皆可随时收入囊中！”
“你……”
“枉做小人！”
慕容华看着那满脸僵硬的老人，却畅快地笑出了声。
老人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却止不住地念叨着：“不……”
“陛下……”
“你身边，皆为奸佞！”
“会害了大燕……会害了祖宗留下的万世基业……”
“不可……不可信任奸佞啊！”
他在喃喃自语，似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听闻……我大燕仙朝中有奸佞？”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过去，表情皆是有些复杂。
陆寻大踏步地朝着大殿内走来，背负双手，一袭白衫，完全没有朝臣该有的模样。
倒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只是……
那眼眸落在老人的身上，却带上了几分冰冷。
“你……陆寻！”老人一只手撑着上半身，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指向陆寻，脸上的五官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陆寻！你蛊惑陛下，迷惑朝臣！”
“乃是我大燕最大的奸佞！”
“我等……哪怕行那谋逆之事，也只是为了解救大燕于水火之中！”
那声音听起来义愤填膺，充满了正义。
陆寻沉默了一瞬，看着老人那张脸，猛地笑出了声。
笑到肩头都抖了起来，手指指向老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陆寻的笑。
笑了许久，陆寻终于停了下来。
脸上依旧还是残存着些许笑意。
长长的叹口气，伸出大拇指，对着那老人，点头道：“厉害啊！”
“谋逆之事，都能让你说得如此大义凛然，陆某佩服！”
“也不知当年，你是如何从皇位之争中败下阵来的！”
“当初那位置，就该你来座啊！”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却并未让慕容华动怒。
只是依旧冷冷地盯着那老人。
老人的脸色憋得涨红，甚至出现了一些紫色，眼眸都发红了。
陆寻缓缓地蹲下身子，眼眸闪过一抹冷芒。
“谋逆，就是谋逆！”
“什么清君侧，除奸佞……”
“那是史书写的！”
“哪个谋逆之人，不给自己找个好听的理由？”
“你说因陆某奸佞而谋逆？”
“那你便说说，陆某……如何奸佞？”
陆寻的眼眸，带着几分好奇，饶有兴趣地开口。
老人脸色涨红，怒火冲天，张开嘴巴，可……
许久之后，张着的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奸佞？
可他陆寻……从未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
更未发号施令，随意指挥朝臣……
何谈奸佞？
功高震主？
前提是……他的功足够高！
没错！
他没有丝毫奸佞之事，反而对大燕仙朝，有不世之功！
史书之上，所有被称之为功高震主之人……无一不是忠臣义士！
直到此刻，老人猛然间惊醒。
自己喊了半晌……竟反而成就了陆寻之忠名？
“皇室血脉，有你这等如此无耻之徒，当真令皇室蒙羞！”慕容华沉声冷喝，眸光冰寒，充斥着杀意！
“谋逆，构陷朝堂重臣。”
“拖下去，砍了！”
“且慢！”陆寻淡笑着开口，“他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