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与不再搭理尼诺花言巧语的撩拨。
他拎物件似的揪住尼诺的脖颈，在地上不客气的拖行。
尼诺顺势抓住宋招与的手腕，没有反抗的意思，像只听话的玩偶。
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痕，染红地面，触目惊心。
宋招与把听话配合的尼诺扔进汽车后座，到底受了伤，三颗子弹还在体内，每动一寸都在钻心的痛。
再强悍的体力也吃不消。
尼诺握着宋招与的手，力道不重，是宋招与轻而易举就能抽离的力气。
他仰头看着宋招与清冷的侧脸，“你是在报复那天的车祸事件？”
一比一的复刻，宋招与这是在把他加诸在沈未归身上的，统统还给他。
宋招与抽回自己的手，垂眸扫了眼尼诺的眼睛，“才看出来么？”
座椅上的男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苍白的面容映衬着宝蓝色的眼睛，别样的艳丽。
却又像是一朵颓败的罂粟，鲜血流尽，是他枯萎的征兆。
“你当时也在车上，对么？”
他后悔地扯了扯唇角，“我很抱歉。”
沈未归那人油盐不进，不创造刺激的打招呼方式怎么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不能正面的在沈未归的心里留下痕迹，他不介意反向的让沈未归对他记忆深刻。
追求刺激，是他一贯的方式。
对沈未归的人动了心，他能窥见宋招与对他的敌意，却也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哪怕是以他的命做赌注，数颗子弹打进他的身体，他也能克制反抗的本能，任由宋招与出气。
这是他能拿出的诚意。
错误的开场，他可以付出双倍的代价讨宋招与开心，怎么不算一种赤忱呢？
宋招与无所谓的勾唇，“只要是沈未归的事，我睚眦必报，不需要你抱歉。”
他退开些许，看着吊着气的尼诺，“还有什么遗言吗？”
“当然。”尼诺点头，看着车外长身玉立的宋招与，他眼底划过一抹遗憾，气息有些喘，“要是我在沈未归之前遇见你，会有机会吗？”
宋招与无波无澜，“不会。”
谁都不是沈未归。
谁都不会是沈未归。
他永属沈未归。
“呵。”尼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宋招与的眼里有嗔怪，“就不能哄哄我吗？”
唇边苦涩的笑意如有实质，“这样直接，会让我死不瞑目啊。”
宋招与斜睨他一眼，“装这么久不累吗？”
哄？
宋招与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愿意哄着的人只有沈未归。
沈未归喜欢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
不过，他今天似乎遇到了对手，尼诺.肯迪比他还能装。
换句话说，他算是尼诺的情敌，不过是在洗手间短短见了一面，就移情别恋到他身上，他看起来很缺爱吗？
有了沈未归，他从不缺爱。
“装？”尼诺蹙眉，看着宋招与不为所动的模样，艰难解释，“我从不装。”
他生来顺遂，并不需要伪装讨好谁。
这是他不需要学会的技能。
宋招与凉凉看他一眼，“对我装模作样的表达心意，可不能救你的命。”
“比起虚情假意，你现在对我出手赢取生机，反倒敬你是条汉子。”
尼诺很配合。
不管是从会场带走他，还是捆缚他的手腕，亦或是把他当作活靶子，甚至是子弹接二连三打进他的身体，他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半点儿没有反抗。
太过顺遂，快感减半，会变得乏善可陈。
尼诺沉沉的盯着宋招与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烙印进心底，“顾清扬曾劝我不要对你下手，我嗤之以鼻，好奇心驱使着我想要探一探你的真面目，能被沈未归放在心里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见了你，我反倒觉得沈未归能顺利留在你的身边，不过是胜在你爱他这一点。”
“我不是输给他，是输给你对他的爱。”
说太多话，尼诺身体疼得微躬，宝蓝色的眸没有掩藏一丝心机，“我不会对你出手，也没有交代遗言的必要，那次车祸差点伤了你，就当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你尽管下手。”
宋招与不置一词的点头，任凭尼诺说得天花乱坠、情真意切，他眼里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不是沈未归的爱，他没有去辨别真假的必要。
将死的人不想留下只言片语，也没道理摁头强留。
更何况，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干系。
宋招与嘭的一声关上车门，转身朝另一辆越野车走去。
启动，开火，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报复感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宋招与体验了个十成十。
他憋着火，朝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尼诺加速冲去。
透过车窗，始终注视着宋招与的尼诺见他亲自涉险，变了脸色。
他降下车窗，朝他大喊，“谢惊礼！”
力是相互的，宋招与对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反作用力也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糟糕。
没有反抗意思的尼诺，看着宋招与没有停下的意思，破天荒开始挣扎起来。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朝驾驶座爬去，想要驱动车辆躲开宋招与不管不顾的狠劲。
尼诺觉得，这样的宋招与又推翻了他先前对他浅薄的认知。
宋招与的狠，是对自己也狠。
狠到把自己的生命也置之不顾的狠。
平常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难上加难，尼诺暗暗嘲笑自己狼狈。
他一见就心动的人要杀他，他没想过把子弹送进对方的心脏，反倒是拖着痛彻心扉的身体想要挽救他的平安。
眼看着宋招与快要撞了上来，无助的尼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驾驶座上的小脸，突然觉得或许他和宋招与一起死。
也是另一种圆满。
沈未归总是争不过他的。
他睁着眼睛，迎接着向他靠近的宋招与，扬起一抹释然的笑，“一起上天堂吧，宝贝儿。”
蓦地。
一道浅灰色的身影横亘在他和宋招与之间，背脊挺拔的站在宋招与的车前。
男人有一张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宋招与惊艳的脸。
漂亮的嘴唇轻启，甚至没能发出声音，但宋招与就是听见了。
“宋招与。”
他唤的是……宋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