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效颦？”
尼诺呢喃着这几个字，悠悠站起身取过矮桌上的酒杯，走向顾清扬。
居高临下的偏头看向他，“你在说我？”
被阴影覆盖，顾清扬懒洋洋的后靠，装模作样的扫了眼四周，“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哗啦！
猝不及防的红色的酒液兜头从顾清扬脸上蜿蜒而下，长睫之下的眼眶骤然紧闭，滴滴酒液顺着下颌线掉落在白色衬衣之上。
晕染开来，犹如朵朵绽放的血色之花。
“谁给你的胆子敢说我是别人的替代品？”宝蓝色的眼睛阴鸷森冷，好说话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顾清扬怔愣一瞬，伸手抹掉脸上的酒渍，把打湿的额发往后顺了顺，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尼诺。
“那你是什么东西呢？”
顾清扬根本不在意尼诺的凶狠，尼诺对他来说不过是仅见两面的陌生人，他在乎的人无论是顾家还是谢承屿，都已经把他抛弃成一颗无用的弃子。
“顾家已经玩完了，你想找我合作已经没有意义。”
更何况，他说过不会伤害谢承屿在乎的人。
弥漫开的酒香萦绕在鼻尖，闻着味道都有醉人的魔力。
“谢先生不是善茬，你把我带来已经暴露了踪迹，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这里是他地盘，伤了他在乎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沈未归都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走出港城。”
谢承屿不会在意顾清扬的死活，但顾清扬是在林沉和顾时延手里被当众抢走。
涉及到宋招与，谢承屿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
尼诺这是在刀尖上试探。
尼诺随手扔掉手里的空酒杯，酒杯掉落在地毯上，没有丝毫的碎裂。
宝蓝色的眸子紧盯着散漫的顾清扬，微俯下身掐着他的下巴，把他唇角讨厌的笑痕抹灭。
“你倒是有种。”
尼诺手下用力，顾清扬的脸颊几乎变形，“就不怕我杀了你？”
顾清扬无畏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他仰视着尼诺，“不过一条丧家之犬，你想要捏死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何必从这一秒就开始害怕呢？”
从那一晚，尼诺单枪匹马的拦下他的车，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那张攻击力十足的脸就已经是他无法撼动的存在。
彼时的他还有一些筹码傍身，现在他只是顾时延手里的阶下囚，是被顾鸣送出去还被拒的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得不到想要的地位，也得不到想要的人，聊胜于无的求生欲不足以让他惧怕这位身份地位同样悬殊惊人的尼诺。
“就因为一个谢承屿？”
尼诺嫌弃的甩开顾清扬的下巴，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触碰过顾清扬的每一根指尖。
大概是朦胧的光太过黯淡，他甚至在顾清扬的眼里看不见任何的向生之力。
至少比之初见的那一晚，现在的顾清扬没有任何的野心。
即使这样，他的口中依旧维护着同一个人。
尼诺很清楚，他是为了谁。
“不过是没有被他看上，有必要一副随时就死的模样么？”
顾清扬：“……”
以权势压人的到底是谁？
他现在不过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倚仗，除了自救不会有人会来救他。
却也不愿意讨好尼诺，亦或是用宋招与去换取什么。
他没有算计宋招与，谢承屿夸他乖。
顾清扬不想把转身就把这声好乖粉碎殆尽。
尼诺坐回对面的沙发，长臂枕着沙发靠背掌心撑着自己的脸颊，琥珀的宝蓝眸子轻懒的盯着顾清扬。
“沈未归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手里的权势固然惊人，但我也不弱。”
“是他闯入我的地盘，在我的领地上分走一杯羹。”
尼诺眼底的凉意散去，化身娓娓道来的故事叙述者。
“他有一张好皮囊，我一见就很喜欢。”
薄唇染上一抹笑意，“我自降身份，眼巴巴的把自己送到他面前，你猜沈未归是什么反应？”
尼诺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清扬，身上却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逼迫顾清扬与他玩竞猜游戏。
顾清扬看着喜怒无常的尼诺，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我猜他没睡你。”
沈未归那样的人，太过张扬恣意，想要什么样不想要什么，憎恶分明。
宋招与走进他的世界，占领他的心，他坦荡磊落不会遮遮掩掩。
甚至可以把整颗心捧给全世界看，告诉所有人里面装着他的爱人，名叫宋招与。
尼诺若是送上门成功，现在站在沈未归身边的人就不会是宋招与。
尼诺好心情的点头，没有动怒，“不愧是同样被拒绝过的男人，你很聪明。”
顾清扬：“……”
这不是什么好听的夸奖。
“我确实没能睡到他，但我和你不同。”
尼诺的话语里还有没能睡到沈未归的遗憾，也有着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的兴奋。
“没有人能拒绝我，既然鲜活的沈未归不听话，那我就创造一个听话的沈未归。”
顾清扬眸子微动。
“他的权势来自海市沈家，只要沈家这座堡垒崩溃，双腿残疾的沈未归不过是我手心里的玩物。”
“权势满溢，有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我不过是稍微在海市挑选两个世家抛出橄榄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咬钩想要置他于死地。”
尼诺整个人透着股玩弄权势的变态兴奋，人心成为他算计的一部分，鄙夷和算计诡异的在他宝蓝色眸子里融合。
“你联合别人杀他？”
顾清扬眸子震颤，看尼诺的眼神赤裸的像是看疯子。
得不到就毁掉，这样的人怎配谈爱？
尼诺耸耸肩，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心理变态，“有什么不对吗？”
“想要什么就要不顾一切的抢夺过来，瞻前顾后等着他变成别人的？”
“活人得不到，至少能得到一具随时可以拥有的尸体，不也挺好？”
掠夺，是尼诺的基调。
毁灭只是过程。
拥有才是最终目的。
他生来就被教导，想要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就好了。
不听话，付出点代价自然就会如愿，哪怕那个代价是——生命。
顾清扬脸色白了白，“年前沈未归遇袭……是你的手笔？”
沈未归遇袭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顾清扬自然也听说过，沈家有多坚不可摧他还是知道的，那则新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轻而易举死在海外，那么登上沈家掌权人位置的人就不会是沈未归。
后来顷刻覆灭的陈、李两家，再一次见证了沈未归的手段。
尼诺闻言，颇为遗憾的点头，“是我，不过很可惜他运气很好。”
“在枪林弹雨里安然无恙的回国，没能成为我手心里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