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旭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一次夫妻间的事了,他用尽各种办法将许漫漫折磨得遍体鳞伤,不断地求饶。
蒋承旭终于体会到了做人的一点点的乐趣。
夜幕降临,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阑珊灯火,低垂的天幕如黑色的灯丝绒一般,几颗星子在争相闪烁。
是那样干净,那样明亮。
他的脚边匍匐着同样狼狈不堪的许漫漫。
血蔓延了一地。
星光在窗前瑟缩,不敢进来,昏暗的夜色中,只看得到许漫漫随着艰难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多少“恨”字都道不尽此时两人心头的感受!
“和我一起死了,好不好?”蒋承旭俯身,用扭曲变形的手捏着许漫漫的下巴,他鬼魅一样的脸凑过来时,许漫漫从噩梦中惊醒。
“啊!”她尖叫着,眼底的惶恐取悦了蒋承旭,“不要,你不要过来!”
许漫漫想挪动身体,但她全身都动弹不得,全身都疼。
“不过来?不过来怎么和你做夫妻呢?”蒋承旭用一根木棍将她身上都捅烂了,“你不是想让男人艹吗?我难道没有成全你?”
“承旭哥,你别这样,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躺在山脚下了,我听说你们被人放了火,我不敢回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承旭哥,你放过我吧!”许漫漫知道落在这个人的手里,她会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吧,承旭哥!”
“没有人相信我是喜欢她的,我喜欢她,我做梦都想过要娶她,许漫漫,都是你,你们,两个贱人,害得我是失去了她,你们该死!”
蒋承旭激动起来,“放过你们?你做梦啊,我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激动起来,手臂挥舞,不太受控制,猛地撞在桌上,残存的那点神经只会给他带来痛苦,他当即蜷缩起身子,抱着扭曲的胳膊,痛得只吸气。
桌上的蜡烛滚落下来,烧在许漫漫的衣服上,她被灼痛,拼命地哭叫,翻滚。
蒋承旭就像在看一曲好看的木偶戏一样,他桀桀桀大笑,将地上的蜡烛朝许漫漫踢过去,将熄的蜡烛正好落在了许漫漫的头发上。
多少月没洗的头发上满是油脂脏物,很快燃烧起来,她尖叫着甩着脑袋,火焰顺着窗帘蔓延。
昏暗的房间被火光照亮,风从外面吹进来,火焰在黑暗的夜色中燃烧,跳跃,追逐着自由。
蒋承旭看着那在跳舞的火焰精灵,眼里倒映着两簇明亮,他的脸上慢慢地溢出了笑来。
他这一生又犯过什么错呢?
他唯一的错误也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将许漫漫推开,但他对许漫漫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他一心一意的都是想和许清欢结婚。
唯一的这一点错误,竟然将他推向了万丈深渊。
所以,他恨许清欢抛弃了他,他也曾想过让她回头,想要惩罚她,但他早已经在与许漫漫的这段纠缠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许漫漫还在往外爬,她惊恐不已。
好似回到了那天夜里,她站在远离上江大队的山崖上,看着知青点的火焰不断攀升,她想象着蒋承旭和屈琼芳在里头如何挣扎,是怎样死去?
这一刻,轮到她自己了。
“承旭哥,快跑啊,快跑啊!你会被烧死的!”
她用头去拱紧闭的门,被灼烧过的头皮痛得她生不如死,但她依然想要逃出去,她不想被烧死,不想被倒塌下来的横梁砸死,也不想被烧成蒋承旭这样比鬼还恐怖的样子。
蒋承旭却没有回过神来,他依旧狂喜地盯着火光,似乎看到了曾经他与许清欢订婚的那一刻,明明她也是欢喜的。
“我那时候和蒋承旭订婚,想到的不是别的,是想着能够脱离许家,也想过成家之后,是不是有了一点和宋宛霖打擂台的资本。”
许清欢从江行野身后搂着他劲瘦的腰身,“阿野,别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生气后真的很不好哄啊!”
她比江行野矮了二十公分的样子,微微屈身后,她的脸就只能贴在他的肩胛骨上,有些硬,这还是在江行野的后背收着的情况下。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自己坚硬的一面朝向她。
他抿着唇,半晌才闷声闷气地道,“我没有生气。”
他的确没有资格生气,他们订婚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有许清欢这个人。
但他确实是有点气的,气老天爷那么晚把许清欢送过来。
“阿野,你看,我都没有生过你的气。当初我来上江大队,花了多少心思才追上你。有一天早上,我拦你的拖拉机的时候,你还凶过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我,我就想啊,这个人这么凶,我不要了!”
江行野一听急了,转过身将许清欢搂在怀里,两条胳膊用了力,钢铁浇铸一样,硬邦邦的。
“不许不要我,我没有凶你,我是害怕!”他自然记得那天,她眼圈儿都红了,那时候他心里有一股克制不住的冲动,想把她搂在怀里哄着。
他在想,她哭的时候可真好看啊,要是在炕上哭,他可抵挡不住呢。
“怕什么?”许清欢攀上了他的肩头,两条腿如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腰间。
“怕我没刹住车,怕把你撞了。”他的胳膊托着她,脸埋在她的胸口,“怕忍不住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了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要你,时时刻刻!”
心像是被抛起来,有种失重的感觉,许清欢抱住他的脑袋,“那么早么?我缠着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冷酷,像是很厌烦我一样。”
“没有厌烦你,是怕忍不住,怕被你举报我是流氓。”
谁知道那时候她会那么大胆,害怕蛇,就往他身上窜,他当场就硬了,那心跳得他自己都害怕。
他抬起头看她,“要是你和蒋承旭结婚了,我怎么办?”
许清欢笑着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一口,“那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和他结婚。有你,我不会和他结婚。”
“可那时候没有我。”
“但我知道你肯定在,所以,我没有和他结婚,耍了个花枪,骗了他们所有人,下乡去找你了。”
江行野含住了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他们在漫天的火光中接吻,耳边传来消防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滚滚的浓烟遮挡住了东城区的上空,扭曲成一张狰狞的脸,俯瞰着地面,和被火焰包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