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殿悬浮于云层之上。
波波先生垂眸站在护栏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栏杆。
他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正穿透雷云逼近，那股能量波动，让他的眉须微微颤动。
海风卷着云絮掠过殿角铜铃，他却无心聆听脆响，只是拧紧眉头，低声叹息：“唉……”
这声叹息仿佛将百年光阴的重量都揉了进去。
内殿神座上，天神端坐如青铜雕像。
白色神袍的褶皱里凝着亘古不变的威严。
他感知到那股气已抵达殿外阶梯，喉结轻滚，苍老的面庞上没有半分波澜，唯有眼角细纹因心绪微颤。
“比克……你终于肯来了。”
他喃喃自语，指节在拐杖上叩出沉闷的声响，惊起梁间休憩的白鸽。
苍老的思绪骤然沉入时光深潭。
那时他还是个腰束绑带的少年，格斗天赋如烈火燎原，拳脚间卷起的气浪能劈开半座山岩。
当听闻天神居于天神殿上，他努力修炼，闯上神殿，却在老天神面前第一次读懂了“界限”。
并非力量的界限，而是心性的鸿沟。
“天神的寿命……终究有限。”
他曾跪在老天神面前，额头抵着冰凉的玉阶，声音里带着急切：“我愿舍弃凡胎，只求继承神位，守护人间。”
殿外风雪呼啸，老天神的声音却比冰雪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掌心的老茧刻着杀戮，眼底的火焰燃着贪念。”
拐杖顿地的声响如惊雷炸响，“只要你心中尚存一丝邪恶的念头，便永远无法触碰神座。”
记忆中老天神的面容逐渐与镜中自己的倒影重叠。
此刻殿外传来石板碎裂的声响，比克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逼近。
天神抬眼望向殿门，拐杖突然迸出微光。
当年被剥离的邪恶念头，如今正以魔罗的姿态站在门外，而他自己，终究成了被界限困住的天神。
天神的指节在拐杖上碾出青白的痕迹，回忆如殿外的云絮翻涌不息：“那时我才明白，老天神说的‘邪念’从未消失，只是蛰伏在灵魂深处。”
他望着殿顶壁画上褪色的格斗家图案，声音里浸着百年前的汗与血。
“我在神殿后山的试炼场整整苦修了三百年，用雷电劈碎自己的骨骼，让罡风剥离每一寸附着邪念的血肉。”
拐杖顿地时，殿外突然滚过一阵闷雷。
他闭上眼，仍能看见当年那团漆黑的气从胸口剥离的瞬间：“当邪念化作黑烟冲出身体时，我听见它在狂笑。”
那笑声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刺穿他的神念。
“它坠向人间的那一刻，我刚戴上天神的冠冕，而它却在阴影里凝成了实体，后来人们叫它‘比克大魔王’。”
天神睁开眼，瞳孔里映着神座前的青铜香炉：“它用我的细胞制造魔族大军，用我的格斗术践踏人间，甚至对着镜子模仿我的神态……”
他抬手抚过自己眉心的皱纹，那是比克大魔王脸上从未有过的悲悯。
“而我坐在这神座上，看着它用我舍弃的‘邪恶’完成它的野心，征服世界，奴役人类。”
天神的目光透过殿宇缝隙，落在云层下若隐若现的包子山轮廓上，声音忽然轻得像一片羽毛：“直到那个长着尾巴的少年撞进神殿，他掌心捧着仙豆，眼里没半分对神的敬畏，只惦记着‘能不能打赢比克大魔王’。”
“孙悟空打败了比克大魔王，大魔王临死前咳出的那枚蛋……便是现在的比克。”
天神忽然顿住，听着殿外比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它破壳时，我正在擦拭老天神的牌位。”
天神缓缓站起身，白色神袍拖过地面时扬起微尘：“当年被我劈开的两半灵魂，或许真的到了合而为一的时候了。”
天神闪身出现在比克面前时，对方已裹着披风、头戴白色头巾立在石阶上。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殿顶铜铃骤然齐鸣，凝滞的空气里仿佛能听见光阴碎裂的声响。
比克喉间溢出粗粝的嗓音，像岩石摩擦般刺耳：“你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我知道。”
天神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并非因恐惧。
“那就好办了。”比克向前踏进一步，披风扫起的气浪掀翻天神的衣摆，
“你我本是一体——不，严格来说，我和你的父亲本是一体。”
天神说道：“真没想到，你我‘融合’的一天真会到来。”
“哼，不是‘你和我融合’。”
比克突然嗤笑：“你只是用来提升我比克大魔王力量的材料而已！现在你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七龙珠罢了。”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空气中。
波波先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斥责：“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天神浑身一震，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心中却暗自承认：“他说的没错……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和比克的力量差距越来越大了。”
天神说道：“也对，比克不停遇到更强的对手，实力也在不断精进。相比之下，我的力量简直微乎其微。”
波波先生急忙上前一步：“不，不是这样的，天神大人，您也有自己的使命啊！”
天神转身对波波先生摆了摆手：“波波，别安慰我了。你看，先是能轻松打败弗利萨父子的特兰克斯，还有比他更强的贝吉塔，可他们俩都被人造人轻易打倒了。”
天神接着说：“就算悟空的病好了，恐怕也打不过人造人。现在确实是该合二为一的时候了。”
比克双手握拳，眼中绿光闪烁：“你说得对。地球现在需要的不是无能为力的神，而是力量强大的我，也就是超级那美克星人！”
天神转身直视比克：“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比克皱眉。
“我想再观察一下。”天神语气平静。
“观察一下？”
“是的，观察一下他们三人是否真的会危害地球。”
比克猛地提高音量，拳头因用力攥紧而泛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已经打败了我们！”
“可最初是你们向他们发出的挑战。”
天神看着比克：“一直是你们在挑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