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姝平静地说完，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连一丝悲伤都没有。
郁珞灵淡然地收回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它一点点消散。
白静姝轻轻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点问题，但结果……什么都没问啊。”
“因为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并不好奇，我只需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够了。”
郁珞灵说着，抬步朝着秦亦熙和秦朔走去。
白静姝看着郁珞灵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秦亦熙和秦朔见郁珞灵朝着它们走来，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要不是因为被困着，它们怕是已经溜之大吉。
郁珞灵在距离它们大概三四步的位置停下。
她眉眼间带着倦意，看上去似乎已经很累了。
“你们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吗？”
似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问，秦亦熙和秦朔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只恶灵对视一眼，秦亦熙开口道：“事到如今，这重要吗？反正你已经解决掉沈银朱，也不需要知晓我们的过往。”
郁珞灵听到这话，眯了眯眼，但很快她就像是丧失了兴趣一样，眸子里只剩下疲倦。
“算了，我也不在意，直接告诉我吧，‘墓中人’吩咐给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秦亦熙不解开口：“……你怎么还在执着于这个？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郁珞灵轻轻点头，“嗯，很重要。”
“……那‘墓中人’是拿住你的把柄了？”
这话，是秦朔说的。
郁珞灵看向难得开口的秦朔，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秦将军终于肯开金口了？”
秦朔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偏过头，却没有停止说话。
“我想什么时候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话，难道你连这个也要管吗？”
郁珞灵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收敛。
她着实有些累了，一直猜来猜去，真的很累。
“墓中人”到底还要玩这样的把戏多久？
而她……还有没有精力再去面对那些诡计？
郁珞灵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
比起从前，现在的她，对任务越来越没有耐心和精力，只有浑身的疲倦。
累……真的好累……
如果，一切能就那样结束该有多好。
但一切注定不会那样快速结束，因为那不是“墓中人”想要的结果。
所以……还是要继续下去。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看向秦亦熙问道：“你现在，还喜欢秦朔吗？”
秦朔听到这话，瞳孔震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秦亦熙不去看都知道秦朔是什么反应。
它看着郁珞灵极其平静地说道：“早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背叛了澜国，也背叛了秦朔。这样的我，还有资格喜欢他吗？”
提起背叛这个话题，秦朔就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那你又为什么要背叛秦朔呢?”
秦亦熙倒还是很平静，只是眼眶有一点点红。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所以我又做错了什么？澜国的覆灭是注定的，不论秦朔和沈银朱如何挣扎，澜国都注定覆灭。”
“可就算要覆灭，也不该是由这种方式！”秦朔突然激动出声，“若不是你的背叛！我们至少还能再撑一会儿！”
秦亦熙看向秦朔，冷笑开口：“呵呵，撑着那一会儿，又能有什么用？澜国最后还不是要被覆灭？”
“那你也不能……”
“有何不能？我只是想求一份生机和荣华。可惜……是我错了，叛国之人，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接纳。”
秦朔听到秦亦熙这么说，眼中满是悲凉和苦楚。
“我当初就劝过你，可你不听我的，执意要……”
秦亦熙出声打断：“秦朔，是你没有拦住我，所以沈银朱才不得不以死换澜国百姓的安宁。说到底，你和我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秦朔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苦笑开口：“但是，我后悔了，看着公主殿下那决绝的模样，我……后悔了。或许我当日就该杀了你，而不是放你一命。”
郁珞灵轻笑开口：“你不是忠心于澜国，想要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吗？怎么最后还放任你的义妹背叛澜国？”
听到郁珞灵的话，秦朔满脸苦涩。
“我下不去手……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是我当做妹妹的存在，我最多将她关起来，怎么舍得真的杀了她？”
“所以你做了什么？”
秦朔哆嗦着唇，最终只缓缓吐出五个字，“将她……关起来。”
“然后她逃出去了？”
秦朔没有说话，但郁珞灵明白了它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你的错。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秦亦熙是怎么逃出去的。”
她说着，看向了秦亦熙。
秦亦熙下意识避开郁珞灵的目光，它轻声开口：“这很重要吗？”
“别让我问第二遍。”
郁珞灵眸中泛着冷意，像是在警告。
秦亦熙闻言，极轻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装病出去的。我知道秦朔就是个心软的主，根本舍不得动我，所以才会如此。”
郁珞灵挑了挑眉，继续问：“那你又为什么要背叛澜国？反正你认为澜国注定会灭国，那拿些金银珠宝逃到重国去，不比你冒险背叛澜国要好？”
秦亦熙苦笑两声，道：“……你说得没错，那样或许更保险。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去往重国的路又那么远，要是钱财都被人抢走，我又该怎么办？”
“继续去过之前那样的苦日子吗？！我才不要！我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的美好人生，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秦朔怒不可遏开口：“所以你就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背叛了澜国！”
“是！”秦亦熙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冷静，崩溃大喊，“我就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背叛了澜国！你们这种生来就衣食无忧的公主少爷又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可那也不是你背叛澜国的理由，澜国毕竟是你的家！”
“家？哈哈哈哈，只有你和沈银朱才会那么认为。对我来说，哪里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哪里才是我的家。”
秦朔看着秦亦熙，眸中渐渐浮现出失望之色。
“原来这么久，都是我看错了你。我还以为你当时只是害怕死亡，所以才那么做……”
秦亦熙冷笑，“有区别吗？！让我再过苦日子，不是比让我死了更难受？秦小少爷，你又怎么会懂？”
秦朔不再说话，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秦亦熙见状，也不再言语，偏过头不再去看秦朔。
两只恶灵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再说话。
郁珞灵眯了眯眼睛，最终转身离去。
“你们看着处理吧，该问的都问了，它们不愿说便算了。”
话音落下，郁珞灵就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秦亦熙见状，连忙开口：“等等！”
郁珞灵脚步微顿，扭头看向它，“你还想说什么？”
秦亦熙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墓中人’的计划，也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只知道，‘墓中人’在计划着一个大计划。”
郁珞灵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哦？那你知道它在计划着什么样的大计划？”
秦亦熙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已经筹备完毕，只待时机到来。”
“时机？是什么样的时机？”
秦亦熙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郁珞灵也不再询问，继续往外走。
往外走，才发现迷雾早已消散，森林也恢复出原本生机勃勃的模样。
郁珞灵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原本烦躁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这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
季止修单手捧着郁珞灵的手，正在为她剪指甲。
他神情专注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郁珞灵神情恹恹地躺在靠椅上，看上去马上就要睡着了。
“珞灵，晚上要吃口水鸡吗？你前几天还念叨着要吃。”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回神，垂眸看了眼季止修。
最终只轻轻“嗯”了声。
季止修抬眸看了眼郁珞灵，眸中带上了些许心疼。
“那件事之后，你的精神就一直很不好我。你很担心‘墓中人’的计划吗？”
郁珞灵闻言，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提不起兴趣和精神而已。”
“嗯，能看出来，你完全失去了活力。”季止修说着，轻轻捏了捏郁珞灵的手指，“其实，我也很担心。担心我什么都做不了，担心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
郁珞灵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季止修的脑袋。
“若是我注定牺牲呢？”
季止修抿了抿唇，并没有立刻回答。
“……我没想过。”他诚实说着，“因为……我根本不敢想。”
郁珞灵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抱紧了季止修。
季止修愣了愣，也默默抱紧了郁珞灵。
“季止修，如果一切都顺利结束，我就嫁给你，好吗？”
季止修再次愣住，他忍不住抱紧了些郁珞灵。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