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要开口的话，在喉咙里跑了八百个来回。
莉丽丝不知道从何开口。
但是格林德沃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期待她能给出什么答案的模样。
“但不管我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您要我学黑魔法？”
转移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问题抛回去。
莉丽丝盘着手，看向格林德沃。
怪老头慢悠悠地踱步到小沙发旁，缓缓坐下：“因为在你看到的画面发生的那个时候......说不定可以用上。”
莉丽丝瞳孔微微收缩，试图从他幽深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但很明显，没人愿意正面回答她。
连邓布利多教授脸上都带有一丝隐隐的复杂神色：“因为我们暂时也不确定将会发生什么，莉丝，有备无患。”
在莉丽丝离开后，满室空气凝滞。
“为什么想让她看到那个画面？”
格林德沃单指转动着台面上的一只杯子，百无聊赖地轻声开口：“又要像以前一样，诱使你的学生替你改变什么？”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这句话，转而淡然地开口。
“你确定你......做出了前后不一致的三次预言？”
不怪他质疑，即使放在最天赋异禀的先知身上，相近时间里看到前后不同的三次预言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格林德沃只是淡淡看向上首的人：“她是那三次里，唯一的变数。”
————
今日走过许多遍的楼梯显得格外陡峭。
莉丽丝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踩，脑海里却始终晕乎乎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如果格林德沃作出了预言——是哈利倒下了。
她根本不敢重新在嘴里咀嚼这句话。
那岂不是意味着，从以前到未来，她做的、和即将做的一切，反倒使事情变得更糟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
“宿主，不要动摇。”系统担忧地开口，“你已经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赌赢过无数次了。”
那如果赌输了呢？
她眼前反复闪过水晶球里的画面，又时不时穿插着那只博格特的模样——那么近、那么真。
冰冷苍白的哈利......
“莉丝，怎么了？”
等候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罗尔夫，注意到妹妹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我等在楼下，根本没看见你——特里劳妮教授将考试延后了一个小时，我刚刚才回来。”
说起来他甚至有些闷闷不乐。
莉丽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刚好错过了——我没事，只是特里劳妮教授点的薰香太浓，有些头晕。”
哥哥的脸离得很近，每一道线条都刻满了纯真的挂念，焙茶色的眼珠子干净非常。
莉丽丝忽然一把勾住罗尔夫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环住兄长的脑袋：“哎呀，我真讨厌考试。”
罗尔夫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别想那么多了，特里劳妮教授还说我会被烧死，可我连炉灶都没怎么碰过呢。”
莉丽丝藏在兄长脖颈后的双眼迸发出星点泪花，她笑着点点头。
不会输。
她不会让任何人离开她。
————
“莉丝是不是疯了，我们明明连期末考试都完成了......她怎么还总是神出鬼没地？”
罗恩叼着一块松软的奶油方包片，口齿不清地说着，迷茫看向又抱着笔记和书跑走的莉丽丝。
“这可是周日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莉丽丝在最后的两三周时间里，开始了她基础的黑魔法私教课。
当今日她走进校长办公室时，发现格林德沃已经等在那里了，而邓布利多教授不见踪影。
他没有换回自己的模样，而是依旧挂着一张普通男巫的脸。
只能从那双明明灭灭的眸子能看出几分违和来。
“来得正好。”
格林德沃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指轻敲着膝盖，像是在自己地盘里打盹的狮子。
“我们今天说说黑魔法的基础——咒语构造与反制手法开始。”
“基础？”莉丽丝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可是您上次说要教我更高级的运用方式。”
而且她甚至已经掌握了控制厉火的方式了，为什么又重新回到最初？
格林德沃睁开锐利的鹰眸：“连地基都没打稳，你的楼房会塌掉的——小家伙，我以为你比这聪明。”
莉丽丝鼓着腮帮子，没有反驳，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听他讲解。
“黑魔法的精髓在于掌控——不仅是对魔法的掌控，更是对你内心的掌控。”
格林德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如果换个说法，让你更清晰一些，那么就是......”
“不要去想为了纯粹的伤害，而是为了——改变局势，让你自己做那个掌舵人。”
他又笑笑：“这比让你想着‘我要杀人’容易多了，是不是？”
“你是掌控一切的人——想着这个，就不容易被它吞噬。”
格林德沃翘着腿，双手轻轻搭在一起，定睛看着小女孩。
那副平和的气质又更熟悉了一些。
“即使遇到其他黑魔法的使用者，也可以夺过主动权——只要你足够渴望。”
这就是您点燃巴黎时的想法吗？
莉丽丝在心里胡思乱想，强行让自己套进一个“霸主”的外壳里。
格林德沃将她放在桌上的魔杖递过去。
莉丽丝接过魔杖，额角微微冒汗。
在接下来的练习，更是难熬——格林德沃反复要求她，将一只被倒挂金钟的鸡用反制咒语弄下来。
却发现需要的不仅是精准的魔力操控，更需要心无旁骛的专注力。
而最重要的是，抵御恶咒带着的某种邪恶的诱惑力。
也不怪古往今来强大的黑巫师，都是拥有强大智慧和内核的人了。
“够了。”
直至那只可怜的鸡实在快要晕过去，格林德沃才打断了练习。
“今天到此为止，再下次给你上课的时候......你就是四年级的学生了。”
格林德沃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语气里难得绕着一丝温柔。
“不管遇到什么，你是那个话事的人，小家伙。”
“明白了吗？别丢我的脸。”
莉丽丝无奈地擦去额角的汗珠，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