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号,早上六点整。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笼罩在龙渊与缅甸自治区边境线上那层灰蒙蒙的晨雾时,江祖平驾驶的那辆黑色防弹商务车,也稳稳当当地通过了最后一道边境检查站的闸口。
车轮碾过那道象征着国界的黄线,缓缓踏上了属于貔貅国缅甸自治区的土地。
不过说句实在话,这“缅甸自治区”的名头,听着响亮,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现在的貔貅国,整个儿就是一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德行。谁也说不好,这块地方啥时候就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军阀,振臂一呼宣布独立单干。为啥?因为貔貅国本身,就是个二战结束后,靠着大家伙儿那点共同的反殖民记忆,勉强凑合起来的“草台班子”,本质上就是个极其松散的联合体。
遥想当年,貔貅国那位传奇领袖还在世的时候,靠着他的威望和个人魅力,还能勉强把这盘散沙捏在一块儿,算是个名义上的联邦国家。可自从那位领袖被“混沌”组织的杀手给阴了之后,好家伙,这国家算是彻底散了架,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各个自治区名义上还挂着貔貅国的旗子,听联邦政府的吆喝,可实际上呢?内部山头林立,军阀割据!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为了抢地盘、抢资源,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整个国家乱得跟一锅煮糊了的八宝粥似的。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貔貅国这艘破船今天还没沉,还能在地图上凑合着待着,那真得烧高香,好好感谢它有个叫龙渊国的邻居!龙渊国一心求稳,需要边境安宁,这才在明里暗里使劲儿,拉了这个不省心的邻居一把,摁着各方势力不让彻底掀桌子。要不然啊,就貔貅国这内部矛盾激烈程度,早几十年就该步上巴尔干联邦的后尘,成为历史课本里一个灰飞烟灭的名词了!
不过,此刻车里的这几位“乘客”,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操心这些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车子慢悠悠地驶离了龙渊国境线,速度跟老大爷遛弯儿似的。坐在第二排的笠原真由美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胳膊,斜睨着开车的江祖平,凉飕飕地开口:“我说江科长~您老人家这车开得……是打算带我们观光旅游,欣赏边境晨光呢?还是准备一路溜达到天黑啊?”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从西双版纳出发到现在,整整三个半小时了!您就开了不到两百公里?这速度,比乌龟爬快不了多少吧?您拍着胸脯说说,照您这蜗牛速度,咱们能在晚上八点之前,赶到曼德勒那鬼地方吗?我看啊,悬!悬得很!”
江祖平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坑坑洼洼、时不时还有碎石滚落的山路,额头上都冒汗了。听到笠原的吐槽,他苦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叫屈:“哎哟喂我的姑奶奶!笠原大姐!真不是我不想开快啊!您看看这路!这能叫路吗?这简直是越野拉力赛道!还是地狱难度的!凌晨更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我这可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开车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懂不懂?我可不想任务还没开始,咱们就先集体报销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
笠原真由美撇撇嘴,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那位依旧沉迷于《怪物猎人:荒野》的金发女武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前座椅背:“喂,阿加斯德!别玩你那游戏机了!看看你那电量,都快见底了吧?省得待会儿没电了,你又该嗷嗷叫唤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咱们江大科长开开眼,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驾驶技术’?”
阿加斯德闻言,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炎王龙身上挪开,低头瞅了一眼NS屏幕右上角那可怜巴巴的红色电量提示——果然只剩下不到20%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游戏机往旁边一放,对江祖平干脆地说:“行吧。江科长,靠边停车,换我来。”
江祖平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路边把车停稳。众人纷纷下车,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活动活动坐得发僵的筋骨。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让人精神一振。江祖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宿羽尘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疲惫。
几分钟后,众人重新上车。江祖平乖乖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阿加斯德则坐进了驾驶座。她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动作带着一种战士检查装备般的利落感。
车子重新启动。下一秒,江祖平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女武神的速度与激情”!
只见阿加斯德脚下油门轻点,方向盘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沉重的防弹商务车瞬间变得灵动起来,像一条游鱼般在狭窄、蜿蜒、布满碎石和坑洼的山路上高速穿梭!过弯时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倾斜得让人心惊肉跳,但每一次都精准地贴着悬崖边掠过,稳得不可思议!速度比起江祖平开的时候,简直提升了一倍不止!
“嚯!” “哇!” 后座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阿加斯德一边行云流水般地操控着车辆,一边还忍不住皱着眉头小声吐槽:“啧!这铁疙瘩……操控性也太烂了!转向迟钝,油门响应慢半拍,底盘也笨重……跟我那匹能踏云追风的英灵战马比起来,简直是个又慢又蠢的铁乌龟!还是骑马方便,想去哪儿,心念一动,‘嗖’的一下就到了,哪用受这颠簸之苦!”
就在这时,坐在第二排的笠原真由美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手里拿着一个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东西。“宿小子,往前靠靠。” 她招呼宿羽尘。
宿羽尘依言将上半身探向前排。笠原真由美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如鹰。只见她双手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涂抹特制粘合剂、精准定位、抚平边缘、处理细节……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充满了大师级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粘贴面具,而是在完成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短短十几秒,一张与陆傲本人别无二致的“脸”,就完美地覆盖在了宿羽尘原本的面容之上!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玩世不恭,甚至连陆傲那富家子弟特有的、略显轻浮的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活脱脱就是陆傲本尊坐在了车里!
“搞定!” 笠原真由美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随手掏出一面小巧的化妆镜递给宿羽尘,“喏,自己瞧瞧。怎么样,陆大少?就凭老娘这手艺,你现在就算把真的陆傲给咔嚓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去顶替他当陆家少爷,保管没人能瞧出半点破绽!这可不是吹牛皮,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她语气里充满了顶级匠人的自信和傲气。
宿羽尘接过镜子,当镜中那张完全陌生的、属于“陆傲”的脸映入眼帘时,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光滑,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面细微的血管跳动!那面具仿佛已经和他的脸融为一体,根本感觉不出任何异样!有那么一瞬间,宿羽尘自己都恍惚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本来就长这样?
“我的天……” 宿羽尘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由衷的震撼,“这……这也太像了吧?!简直……简直就跟照镜子看到陆傲本人一样!岳母大人,您这手艺……神了!真的神了!我现在就是走到陆天老爷子面前,他估计都得愣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认错了儿子!” 他激动得差点用“陆傲”的声音说话。
安川重樱、天心英子和沈清婉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三双美眸在宿羽尘(陆傲)脸上扫来扫去,越看越惊奇!
安川重樱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哇!羽尘……不对,现在该叫你陆少了!这也太像了吧!简直一模一样!连他那股子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劲儿都学得十足十!太神奇了!妈妈,您真是太厉害了!”
天心英子也用力点头,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细节,语气带着战士对精密装备的赞叹:“主公……不,陆少。这面具做得……毫无破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天衣无缝!就算凑到眼前仔细瞧,恐怕也很难发现这不是真皮肉!完美!”
沈清婉则笑着总结:“笠原大姐,佩服!这面具一戴,羽尘就是活脱脱的陆傲本尊了!咱们这次行动的‘脸’,算是彻底稳了!这伪装,绝了!”
听着众人由衷的赞叹,笠原真由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了拍手,一副“小意思”的表情:“看见没?这才叫杀手的真本事!那些只会拎把刀砍人、拿人头换赏钱的莽夫,一辈子也学不来这种精细活儿!这可是技术!是艺术!要耐心,要技巧,更要天赋!” 她语气里充满了对“技术流”的推崇和对“蛮力派”的不屑。
做完这件大事,或许是真的耗费了不少心神,笠原真由美往宽大的座椅靠背上一倒,长长地舒了口气。没过几分钟,一阵堪比打桩机施工、又像闷雷滚过天际的呼噜声,就惊天动地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那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车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连阿加斯德游戏机里的怪物嘶吼声都给盖过去了!
众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安川重樱这个贴心小棉袄看不下去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的符袋里摸索出一张绘制着复杂蓝色纹路的符纸——高级隔音符。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妈妈座位旁,小心翼翼地将符纸贴在了靠背上。
嗡……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光晕微微一闪。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瞬间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音量骤降了百分之九十,只剩下一点细微的、勉强能接受的呼吸声。世界终于清静了!
解决了噪音污染,车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众人也都默契地闭上了眼睛,抓紧这赶路的时间养精蓄锐,为即将到来的硬仗储备体力。车里只剩下发动机平稳的嗡鸣、阿加斯德偶尔按动游戏按键的轻响,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时间在车轮的转动中悄然流逝。接近中午十二点,炽热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车厢内投下晃动的光斑。
突然——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一阵急促、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警报般骤然撕破了车内的宁静!
宿羽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全无!他立刻推了推身边的沈清婉:“清婉!录音!”
沈清婉反应极快,瞬间清醒,动作麻利地从包里掏出那个小巧的黑色录音笔,啪嗒一声按下开关,红色的指示灯无声亮起。宿羽尘自己也飞快地解锁陆傲的手机,点开录音软件,然后深吸一口气,拇指重重划向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萨拉那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就钻了出来,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能听出来的焦躁和不耐烦:“陆先生~看来您是真没把您父母那两条老命当回事儿啊?这个点儿了,影子都没见着!怎么?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吗?”
宿羽尘立刻无缝切换成“陆傲模式”!他喉咙里发出一阵虚弱、痛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呻吟,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充满了被折磨后的怨毒和愤怒:“我……我操……你……你他妈……还有脸……说啊……呼……呼……昨……昨天晚上……跟你……通完那破电话……老子……就被你放出来的……小鬼……折磨得……生不如死……直接……昏死过去了!妈的……还……还他妈……正好是在飞机上!结果……一下飞机……就被机场的……救护车……直接拉……拉进西双版纳的……医院了!吊了大半夜的……水……老子……凌晨才……才他妈……从医院……溜出来!现在……正……坐车……往你们……那鬼地方……赶呢!这破路……颠得……老子……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浑身……没一处……不疼!你……你他妈……满意了?!”
为了演得更逼真,他甚至暗中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逼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电话那头的萨拉沉默了一两秒,随即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威胁的嗤笑:“呵~陆先生,我最后再提醒您一次~最好别在我面前耍任何小聪明!否则……”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我绝对会让您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在这时,宿羽尘像是突然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连串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狂暴的愤怒:“停手!!!你md停手啊!!!啊啊啊啊啊——!cNmd萨拉!你……你个狗娘养的……要是……要是把老子……弄死了……谁tm……跟你合作啊!!!呃呃呃呃呃——!!!” 他演得极其投入,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在座位上痛苦地扭动着,仿佛真的在被无形的力量折磨。
电话那头传来萨拉冷酷到近乎残忍的声音,如同宣判:“哼~这就不劳陆先生您费心了~总之,记住!今晚八点之前!曼德勒!见不到您的人影……”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您就等着,给您那对可怜的父母,收、尸、吧!”
“啪嗒!”
电话被对方粗暴地挂断,只剩下忙音的嘟嘟声在车厢里回荡。
宿羽尘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般靠回椅背,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那通电话,既要模仿陆傲的神态语气,又要承受“痛苦”,还要分析对方情绪,简直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
“成了!” 他看向车内众人,眼神恢复了锐利,“这孙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语气里的那股子焦躁劲儿藏都藏不住!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火烧眉毛!清婉,赶紧联系指挥部,问问军方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别咱们这边到了,他们那边掉链子。”
沈清婉立刻点头,拿起战术耳机,按下通话键,语速清晰而快速:“刺猬,刺猬,这里是冰花。目标来电催促,语气异常急切,确认其内部压力巨大。我方伪装就绪,正全速赶往曼德勒。询问军方特别突击队部署情况,是否已就位?完毕。”
耳机里很快传来回应,这次是一个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干脆利落的男声:“冰花,冰花,这里是洞五(05)。特别突击队已于凌晨三时成功渗透进入曼德勒市区,目前全员隐蔽待命,装备及通讯状态良好,一切准备就绪!重复,一切就绪!联络频道0183,请抵达后第一时间建立联系!完毕。”
沈清婉利落地回应:“收到!洞五。冰花明白!预计傍晚前抵达,抵达后即刻联络0183频道。保持通讯畅通。完毕。”
结束通话,沈清婉看向众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军方突击队已经就位,潜伏在曼德勒城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得再快点了!”
“坐稳了!” 驾驶座上的阿加斯德闻言,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不再保留,脚下油门猛地一踩到底!
轰——!
防弹商务车那台强劲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沉重的车身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加速!强大的推背感将众人牢牢地按在座椅上!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曼德勒的方向狂飙突进!
车窗外,缅甸北部苍翠的山峦和零星的村寨飞速倒退。正午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车内,照亮了每一张脸——宿羽尘(陆傲)眼中深藏的锐利,沈清婉的冷静干练,安川重樱突破后的沉静与力量感,天心英子融灵境中期的兴奋与战意,笠原真由美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凌厉的侧脸,以及阿加斯德掌控方向盘的从容与一丝好战的狂热。
一场酝酿已久、注定惊心动魄的决战风暴,正随着车轮的疯狂转动,被他们急速拉近!曼德勒的天空,即将被血色与火光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