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底的暖阳似乎格外珍贵,午后的阳光暖哄哄的落在身上,让人格外舒心。
陈不易因苏月到访而有些烦躁,都因拓跋炽的温言软语而消散。他其实并不在乎苏月要怎样,大不了一走了之回大梁,他在意的是拓跋炽。
之前诸事不顺,但都被拓跋炽给安排好了,心里也轻松许多。
趁现在无所事事,他想起了一桩心事,以前没能力,现在正是时候。
“阿蛮,你好像说过,季姑娘在衡山书院?”陈不易问清季青若的住处,他还有事想托她帮自己一把。
拓跋炽一听这名字整个人都变的特别紧张,一眼幽怨的看着他,“还想着她!”
“唉!”陈不易心累的叹气,拓跋醋狗果然名不虚传,“我只是去拜访恩师,顺便去看一看她!你能不能别瞎吃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拓跋炽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迫不及待的答应,“好!”
“好个屁!”陈不易却翻了脸,“人家认识你吗?你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往人家面前凑!”
拓跋炽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你恩师就是我恩师,迟早都会见的嘛!阿易,带上我呗!”
陈不易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还要不要点脸!我这么多年穿一次拜访恩师,你跟着多无礼!”
“我不进去就是,等你!”
“不要脸!”陈不易只能低低的抱怨一声。
“沈序,去给我备些礼品和药物,我记得虞夫人身子不太好!”陈不易准备带上礼物就去看恩师,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尚健朗。
拓跋炽扮作陈不易的马车及护卫,驾着马车,带着心上人去见长辈,心里激动的不行,这也算是阿易领着自己见长辈。
衡山书院依山而建,是天启最大最有名的书院,学子无数,不仅有世家贵族更有寒门学子,只是寒门学子若非出类拔萃之辈,要想在衡山书院求学难于上青天。
拓跋炽只能把马车停在山门外,学子在书院内不能骑马乘车,只能沿阶而上。
他在后面看着小狐狸一步一步向上而行,那么稳那么有力那么优雅,正如他的人生,纵云而上!
陈不易问了虞夫子的住处,就朝着半山腰走去。他一回头见拓跋炽还跟着,指着他的鼻子瞪他。
“你说过的不跟着,等我!”
拓跋炽没说话,只是抓着他的袖子摇。
“放开!别拽我袖子!”
陈不易要转身离开他又扯着他的衣服。
“你有完没完!放了袖子又扯衣服!”
拓跋炽委屈的收回手,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够了!再有小动作,我要发火啦!”陈不易沉着脸警告他,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拓跋炽哪听的进去,这是见阿易的长辈,见长辈呀!见过他所有长辈,那自己就是他的人了!
拓跋炽偷偷用手指抠住他的腰带,陈不易无语看着他,“你到底闹哪样!明明说好的又反悔!还是不是个男人!”
“可以不是!”拓跋炽小声的嘀咕。
陈不易烦躁无比,“去去去!带你去!这下可以放开了吧!”
“好!”拓跋炽换下委屈的模样,变的雀跃无比希望他领着自己见所有的人。
来到虞夫子的住所,他不敢轻易上门打扰,而是站在路边等着虞夫子回家。
陈不易看到虞夫子从阶梯下来,忆往中的斑白头发已成银丝。以前挺拔的身体已有些佝偻。
夫子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已是风烛残年!
他看着启蒙恩师有些蹒跚的脚步,湿了双眼。
“夫子!”他情不自禁的唤出声来。
虞夫子看了他一眼,不是自己的学生应该不是在喊自己。
陈不易又动情的唤了声,“虞夫子!”
虞夫子确定是在喊自己,又揉了揉眼睛,应该不认识。
“夫子不记得我了么!”陈不易又再次开口。
虞夫子审视着他再次在脑海中搜索着眼前的青年,忽而兴奋的喊道:“你是小易!陈不易!一晃都这么大啦!”
陈不易笑的灿烂,“是我,夫子,是我!您还记得我!”
虞夫子一改一惯的严谨,上前拉着他往家里走,“走,去我家坐坐!这么多年不见,咱们好好聊聊!”
陈不易被拽着进了小院,小院不大,庭院里种的各色花草,只是不是开花的时节,显得有些荒凉。
“夫人!快来看这是谁!”虞夫子哪能像平时间那般冷静从容。
虞夫人咳嗽着走出来,“谁呀?看你大惊小怪的!”
“你这老婆子!小易,是小易回来啦!来着我这老头子!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啦!”他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回来看望自己,难抑心中狂喜。
“是小易呀!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快进来坐,外面冷!你这老头子真是的,怎么让孩子在外面受冻!”
“对对对!快进去!快进去!”虞夫子又急吼吼的将他推着进屋。
拓跋炽跟着陈不易进了屋,把手里提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乖乖站到他身后。
虞夫人性格温和,见他站在一边便招呼他坐下,“小伙子别站着,你也坐!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来者是客,快坐下!”
拓跋炽悄悄看陈不易,虞夫人把这一幕看的清楚,“你看他作甚!你是我家客人,他管不着!”
陈不易也发现这狗东西在用苦肉计,“看我干嘛,叫你坐就坐!”
虞夫子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小易,对自己人不要太过严苛!”
他哪是自己人,是仇人!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让自己下不来台!
“夫子教训的是!学生定谨记在心!”陈不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狗东西你等着,回去再收拾你。
拓跋炽跟着行了一礼才坐到陈不易的身边。
“这才对嘛!”虞夫人心细,从一进门就发现小易身后这护卫与他关系不一般,他的眼睛几乎都黏在小易身上。
反观虞夫子就一点也没察觉,只顾着凑近陈不易,跟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说话。
“小易,跟老夫说说这些年过的如何?”
“还算不错!虽然一直东躲西藏,但一家人同甘共苦总是幸福的一件事!”陈不易只是简单的告诉夫子自己过的很好。
虞夫子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天启盛传的易公子就是你吧?”
陈不易垂下了头,眼中有些闪避,但还是硬着头皮承认,“是。夫子,我给您丢脸了!”
老人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易呀,你怎么会这样想!”
虞夫人则红着眼睛说:“小易,你夫子听说了易公子的事,不仅让我去打听,他没事还自己去听说书的,去听茶馆酒楼的人闲聊!每天都在长吁短叹,若易公子是小易该多好了!这孩子有出息能成大事!”
“夫子!师母!”
“傻孩子!老夫有你这样的学生,足以慰籍余生!你在大梁的声望无人能及,还真做到了达则兼济天下!这等心胸这等气魄这天下谁人能及!”虞夫子激动的脸色涨红好似喝醉了酒。
“夫子,我没那么好!”陈不易羞愧的低着头,自己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被人夸上了天。
“怎么没有!易盟是凭空冒出来的?上京民众为你请愿是假的?还是天启与北梁边境安定是吹的?孩子,你为百姓做的每件好事总会有人记住!老夫以你为傲!”
虞夫人笑道:“小易你是不知道!你夫子他们师门三兄弟,你卫师的亲传弟子过目不忘聪慧能干,你季师叔有个女儿才情过人,就只有你夫子没有个子弟能扛大旗,你夫子都抬不起来!他呀,整天长吁短叹当初没有抓紧时间认下你这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