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之这边,并没有先去云间来,而是先去拜访了老师谢先生。
谢先生来青州后,并未借住,而是租了一间院子,院子并不大,小小巧巧的。
沈羡之进门后,谢先生腿上盖着被子,正摇着躺椅,旁边站着一个年纪约莫十来岁的男童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读着。谢先生每逢听到不对之处还要给他指正。
谢先生看到沈羡之后并未起身,仿佛像是昨日才分别,今天只是一次普通的见面。他指着旁边早就摆好的位置,道:“想着你今日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到了。”
沈羡之行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他也像是在节日里看望老师一样,行完礼坐下,然后将手里提着的礼放到脚下,自己给自己倒茶招待。
他喝了一口,‘嗯’,与昨晚在父亲那里喝的一模一样。
谢先生笑道:“怎么样?熟悉吧,这是前段时间你父亲托人送来的,我瞧着还不错,想着你后边要来,干脆用你家的东西来招待你!”
沈羡之看着眼前的谢先生,他脸上的皱纹明显比五年前多了些,头发也愈发显得花白了,也不似以前那样梳的一丝不苟。
谢先生仿佛看出沈羡之内心想的一般,笑道:“前几日黎家那小子也来瞧我,仿佛不认识老夫一般,像是看猴戏一般盯着看了半天,如今到你小子也这样。”
“只是突然发觉时光易逝,岁月不饶,老师和以前相比竟生了许多白发。”沈羡之有些感慨,随后调转语气,“不过,比起以前也随性了许多,学生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先生时很严肃呢。”
谢先生回顾往昔,道:“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是个性格坚毅之人,想要做什么事必须把他做好,不过奇怪的是在这坚毅之下,似乎还有些不安。”
因为在谢先生的心里,当时的沈北渊官场正直上升,沈羡之又是嫡长子,不理解为何不安,也许是因为高扬公主的余威吧。
师生二人叙了一番旧,沈羡之便离开了。
而留在院子里的谢先生,心情也不复之前。想到当年他教的那些学生,虽然都已经长成人,但再也不是以前了,他们之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分崩离析。
原本魏嘉明,黎万强,沈羡之三人之间的关系最好。可如今魏嘉明和沈羡之两人因为各自的利益,已经分道扬镳。黎万强却因为家乡被安怀国所占,其父带着家人投靠了青州。
房大人被罢官,房远修也来到青州,如今这三人还算相处的不错。
沈羡之出了谢先生家,吉庆就立刻来禀报,说徐家已经开始查验了!
他听后点点头,将人打发走了,“我这边不用你,你继续盯着。”紧接着,便去了云间来,一同去的还有二百精兵,以及厨师。
他这次请的基本上都是之前在青州打过交道的人。比如王文彦(原青州王刺史之子),季棠(原青州季长史之子),秦元梁(告老还乡的先帝师秦老大人之孙),黎万强(沈羡之同窗)、黎万钧两兄弟,房远修(原京城房大人之子,沈羡之同窗)等人足足摆了七八桌。
云间来里面,众人十分尽兴。
沈家明显已经决定问鼎天下,而沈羡之更是一把打仗的好手,手握重兵,如今整个天下就数沈家的势力最强。所以在场的无论是谁,对沈羡之只有捧,没有贬的,大家都是人精,将来的局势可以预见,怎么可能惹他的不痛快。
不仅如此,还尽力表现自己,想着沈羡之看见他们,用他们做事。
外面的情况就不如这么好。
那两人离开没多久,就又有人找上他们,还带去了一个坏消息。
“不好了,上午的时候,徐家的掌柜们全都上门了,原本以为徐家提前查账,谁成想哪里是查什么账啊,分明就是打着查账的幌子,查我们的人!”
“情况如何了?”
来人颓废道:“不知那沈羡之用了什么方法,咱们的人都被抓了!”
其中一人道:“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此人破坏太大了!”
另一人道:“听说沈羡之过段时间及冠礼,去的人必定很多,到时候咱们的人就有机会混进去了!这是个机会,一旦错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人点头道:“我刚收到消息,上面下了死命令,务必除掉沈羡之!”
来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务必?”
那人点坚定道:“是,务必!不计代价!”
另一人眼睛微转,神情晦暗不明,“怎么?难道你害怕了?”
来人反应过来,打了个寒颤,毒发的代价他不敢承受,立即道:“不要血口喷人,我对主公的忠心天地可鉴!”
其余两人听见这话冷哼一声,他们倒不担心对方叛变,只是觉得这话虚伪至极,要不是有毒药控制着,恐怕底下这些人早叛变了!
他们三人毕竟不是那些才出训练营的小年轻,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们早就看清了主公,看清了李氏!
这些人的决定正中沈羡之下怀,李源虽然可以诊出中毒者,可这需要高深的医术,无法推广!
沈羡之就是要逼着这些人做决定。即使他们不在及冠礼上行动,那对他也没有损失,不过是晚一些,只能等攻下苍圩李氏之后,拿着名单抓捕!
如果这些人行动,那最好!正好一网打尽,维护青州城的安定!没准还可以牵出一串人!
所以,无论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