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答，望着周围郁郁葱葱，充满生命力的植物，轻声开口，“兰达。”
“嗯？”
“能和我说下...你回国后的经历吗？”声音顿了顿，“其实你回国后，我打探过你的消息，但都像石沉大海。”仿佛世界上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后面便是以秘密警察的身份出现了。
空气骤然凝固。他摩挲怀表的动作停滞，银链垂落发出互相碰撞的声响。
“有怪我么？”兰达抬眸，墨绿色瞳孔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什么？”
“知道你的联系方式，这么多年却一次没有联系过。”
“没有。”
他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将怀表擦干净，放在她面前晃了晃，“谢谢关心，这是礼物。你的手表不是不转动了吗？”
艾薇覆盖住腕间的手表，“不了，谢谢，修理好就可以了，它意义非凡，不想换掉它。”这与哥哥曾经给的是同一家店的，有很多珍贵的回忆。
兰达微垂眼眸，遮住眼底神色，将怀表从她眼前移开，又转回刚才的话题，“要来参加今晚宴会吗？”
“宴会？”
“是的，那里的气氛会很欢乐，教授与杜波依斯女士也会参加。怎么样？”
兰达侧头凝视着面前人，我们以前重逢总是伴随着不美好，可以重新重逢一下。
艾薇望着他的眼睛，“谢谢邀请，那我们应该会与朋友一起出现的。”
“好的。”
回去时，教授和朱莉果然也知道宴会的事情，她将与医生的谈话中提及的那句帮助朋友隐瞒身份。告诉了他们，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朱莉揉着太阳穴，“我们也是担心，所以接到电话时，才会答应参加宴会。”
教授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放进嘴里，试图缓和着焦虑的心情。
“这事情太严重了，我昨天也有朋友交谈过，听说他唯利是图，给他足够的钱是可以处理好一切的。但是他们的身份毕竟特殊，最好从多个角度来整合信息，不能从单一角度。”
话落，教授又捏了捏鼻梁，“这次宴会我好像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我得去宴会上找寻之前的一些朋友再侧面了解一些。”
艾薇与朱莉对视了下，“好的，您放心，不用担心我们。”
……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洒落的万千光点如星河倾泻，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梦幻般的浮光中。小提琴的旋律似流水潺潺，在挑高的穹顶下婉转回荡。
戴着精致面具的舞者们踏着优雅的舞步，裙摆在旋转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面具上的羽毛随着节奏轻轻颤动。
而在不在舞厅的宾客，则坐在角落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低声交谈着，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气氛的确极度缓和，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之前想将索菲亚的成绩占为己有的那位女士。
她正与另外一个金发女孩站在一起，无意间对上视线时，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随即扯住旁边人走了过来，
“天呐，小姐，真是不可思议呀。以您的身份是怎么进入这种场合的？不会是偷拿别人的邀请函吧。”
眨眼间，她扯着旁边的那个金发女孩，快步走了过来，惊讶地用手帕掩住嘴角，刻意停顿间，周围几位宾客都转过头来。
“啊，我明白了。您真是令人叹服。和平时期能周旋于校园权贵之间，战乱时又能攀附敌国高层。不过...您那位德国军官情人似乎不在国内？这么快就找到新靠山带您出席宴会了？真是不怕被他们吊死呀。”
朱莉立刻沉下了视线，挡住好友以及周围的视线，嘲讽开口，“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这样，骨子里充满了自我高贵的高高在上，那您又是怎么进来的？不会又像上次拿走别人成绩一样的吧？伊莎贝拉小姐。”
那人表情顿时收敛住，随即笑了笑，用扇子半遮住脸庞，只露出眼睛，“不是自我高贵，我出生就在贵族家庭。杜波依斯小姐，我记得，令尊不过是个铁路职员；至于康耶尔女士...天呢，我都不忍心提起您的家世。像两只阴沟里的小老鼠。”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然后呢，有着如今高贵的身份又怎么样呢？在如今的场合，说着陌生的他国语言，不觉得更讽刺了吗？”
伊莎贝拉将折扇‘啪’地合拢，缓缓转身，眉梢挑起：“亚伯·迪尔特斯，真令人意外，你竟会为这些...人说话。“
亚伯神色淡漠，“我不为任何人说话，只是无法认同您的言行。”
艾薇望着她合扇动作，眼眸如覆霜雪，“我也不认可你的指责，尤其是对我家人的指责。您刚刚的话，知道的，以为你在说我们。不知道的，这种场合，还以为你在暗讽其他人呢。”
虽然在场的都非富即贵，但有位最出名的，最人尽皆知的，德国如今的元首，似乎就并不是贵族出身，而且还很长一段时间，贫困潦倒过。
伊莎贝拉身形一滞，贝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身侧那位被强拉来却始终沉默的金发少女突然退后半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伊莎贝拉小姐，请原谅，我同样无法认可您的话，而且你曾经窃取过他人成绩吗？我觉得这很无耻。”
伊莎贝拉的脖颈像是生了锈的机械，一寸寸转向发声之人，“请听我解释，我们是好多年的朋友了，你应该了解我的。”
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急切，“那件事确有隐情，我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金发女孩眸光冷淡，继续后退着，随即转身离开了。
“等等！”伊莎贝拉仓皇伸手，丝绸手套在对方袖口擦过，她顾不得仪态，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亚伯目送她们离开，收敛住神色，向朱莉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您好，我是亚伯·迪尔特斯，很高兴认识您，我们似乎是校友。”
朱莉礼节性地轻触他的指尖，“您好，朱莉?杜波依斯，是的。”
亚伯转移了视线，“好久不见了，艾薇，最近怎么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在她们之间短暂停留，随即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骤然收紧，“等等，兰达？你是不是见到他了。”
“是，你怎么了。”艾薇注意到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亚伯神色瞬间不对起来，声音压得极低，看向朱莉，“很抱歉，女士。我有几句话想和她单独谈谈，可以么？非常重要。”
朱莉犹豫了瞬，与艾薇对视了一下，“好的当然可以。”
亚伯神色染上极度的凝重，“我们去外面里说怎么样？请相信我，真的非常重要。”
“好。”
走至大厅外面，环顾了一圈，他的神情严肃的似乎要将水结成冰来，“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但是目前状况，也许知道得越多越安全。你知道德国的容克贵族么？”
艾薇不解，到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突然说这个？”容答和道里希都是。
亚伯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们是以土地起家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