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央上前抓着吴天胳膊,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口中直呼:“相公,全当为了子孙后代,你可万万不得冒险啊!”
“就是就是……”
众女帮腔,上前各自扯着自家爷们衣裳,好一通叽叽喳喳,众说纷纭。
吴天不甚其扰,眼见祝淮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赶忙央求:“淮阴,你快劝劝她们吧,全都疯了。”
祝大小姐微微叹息,轻轻摸了摸肚子,悠悠言道:“其实……我觉得说得对。不就是造九口鼎嘛,既然众望所归,铸便铸呗。
什么国运不国运的,我也不懂,可我真不想拿孩儿冒险,谁让他们生在帝王之家呢!”
吴天品出一丝不同寻常,不由得瞪大眼睛,近前询问:“你……你是不是怀啦?”
祝淮阴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回应:“应该是吧,我月事向来准时,近来已经迟了好些时日了。”
吴天匆忙拉起淮阴的手,欣喜若狂:“怎么回程路上不早些告诉我?我这就命人去请桑道长进宫给你把脉。”
“尚不确定,不必着急。适才你们说起子嗣一事,我方才想起来。当家的,下旨吧,全当为后世子孙祈福了。”
吴天环顾众女坚毅的神情,深呼吸一口气,摇头兴叹:“罢了罢了,我回头命中书省拟旨,传令各城各县,就说朝廷为了庆祝开疆拓土和收复失地,并表达一统华夏的决心,决定铸造“山河九鼎”祭告天地。
现征集万民所愿,只要心诚之人,可自发捐赠,多了也不要,每人只收一文。不愿者,绝不勉强。
飞飞,你命金蟾商号通力配合,将捐赠者逐一登记在册,发放凭证。待得他日朝廷国库宽裕了,再图回报吧。
此番,先不要提及补偿一斗米粮之事。一来这鼎全靠民心所向,万不可夹杂功利私心,以免玷污本意。二来谨防有人投机倒把,借此机会,大肆捐赠,谋取私利。
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飞飞点头应承,旋即冲着霜央阴阳怪气的调侃:“瞧见了吗?新过门的夫人就是受宠,人家一句话,顶咱们说一万句。
夫君适才那大义凛然的劲呢?还不是石榴裙风一吹,乖乖的照办。怎么?淮阴伺候的好?”
霜央捂嘴轻笑,抬手打了飞飞一下,出言训斥:“行了,少说两句吧,别把相公说反悔了。你不是都有了儿子嘛,怎么还那么大火气?”
“我就看不惯他对淮阴言听计从的样子。”
祝淮阴正待回嘴,吴天赶忙拦下:“蒜鸟蒜鸟……”
当晚,众女一起吃了顿家宴。
转过天来,吴天吩咐钱三猪还有赵大头等人,将督造山河九鼎的工程详细交代了下去。
至于什么上苍降罚,下诏罪己之事,吴天断然不从。众人拿他无可奈何,好在有九鼎之事,也算堵住了朝堂悠悠众口。
时至春节,张灯结彩。
东吴几经战火,总算恢复了平静,民间多了几分生机。
新年伊始,钱霜央怀抱幼子承义,前去太庙和社稷坛祭祀。这种事情,太上皇从来不参与,唯有太后代劳。
吴国至今,三载有余,连番征战,伤筋动骨,民不聊生。吴天有意休战两载,以安黎民。
主要是国库实在难以为继,便是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收复失地,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开年以后,朝廷一连颁布了百多条关于稳固民生的政策,皆是出自吴天之手。其中从农到商,儒林至宗教等等,惠济各行各业,千家万户。
朝堂恢复办公以后,秦铮见皇家采纳了桑老道的建议,真的铸鼎镇国,心中一块儿大石头算是跟着落了地。
某日,秦府。
秦岚带着孩子回娘家省亲,时逢秦铮刚放衙归府。
他见自家女儿又跑来了,不禁埋怨:“嫁了人的姑娘,一个月回门十八趟,你总这么往娘家跑,让人瞧见了笑话。”
秦岚浑不在意:“人家想爹娘了嘛,回家看看还不行啊?都在一座城里生活,隔着几条街而已,串个门,谁敢笑话我?”
“成家了,当以夫家为重,总往娘家跑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夫婿对你不好。”
“别提了,这才成婚多久?他隔三差五的不着家,一问就说公务繁忙。我好几回见其回来的时候,身上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
秦铮闻言,一声厉喝:“住口。女婿贵为工部尚书,平日里人情往来势必不能少。女人家,不要恃宠而骄。
扪心自问,钱家可曾亏待了你?换了旁人,年少有为,位高权重,早就纳十七八房妾室进门了,何至于独守你一人?”
“他倒是敢,二姑姐和大嫂能抽死他。”
“打小你娘怎么教导你的?我秦家虽是草莽出身,但眼下身份不同了,你是我的长女,不得胡搅蛮缠。
听爹爹话,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能家和万事兴。逢场作戏,管他做甚?
你乃是皇家赐婚,明媒正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进的钱家门,任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要懂得珍惜!”
秦岚轻哼一声,跟着言道:“爹爹,不说那些,您答应我的……”
“什么?”
“您说只要我进宫帮忙向太后等人言说地动乃是天罚,罪及子孙后代一事,便把城外的百亩上等水田给我。
如今朝廷开始从民间征集铜钱,我的事情已然办妥,可是您承诺的报酬却迟迟没有兑现。”
秦铮叹道:“你家又不缺银子。出阁之日,爹爹给了你那么多陪嫁,皇家又送了十多间商铺,外加良田数百亩。
钱家人口单薄,偌大的府邸,唯你一人当家做主,所有钱财,紧着你花销。怎还惦记为父这点家底做甚?
秦家攒点家当不容易,你好歹也给弟弟妹妹们留下一些啊。”
“您耍赖,旁人不知晓,我还能不知道秦家有多少财产?百亩水田而已,对您老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要是不依我,我这就进宫,找姐夫言说都是您挑唆的。”
“混账,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为父一天到晚的容易吗?还不是为了稳固吴家皇权,让我们这些根基浅薄之人有藤可依,能够落地生根。”
“不听不听,爹爹……”
秦岚撒娇耍混,秦铮束手无策,只得气道:“好了好了,拿去拿去。小白眼狼,找你娘讨要。”
“嗯嗯,爹爹真好。”
“哼……快滚。”
二人说话的间隙,管家来报:“老爷,门外有一生人求见,持有旧日漕帮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