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婉没想到郑珣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她心中感动，但是态度依然坚定：“殿下，我知道您心疼我……”
“你先别知道，本宫并非心疼你，而是褐国根本不需要你。”
岑婉见她自称都换了，只当她气得不轻：“您啊，就是嘴硬！”
郑珣：……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岑婉还有自恋的毛病？
“褐国那边我另有安排。”
明有月娘，暗有宋志凌，再去一个岑婉，该听谁的？谁来做决定？若意见不合该如何？
郑珣并不打算告诉岑婉宋志凌的存在，她只是冷了脸色：“岑婉，本宫不同意。”
她那一眼扫过来，态度分明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岑婉心中凛然。
她知道，殿下并非在和她商议，而是在传达一个命令。
她的一切坚持和固执，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是！”
岑婉恭敬一拜，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话说回当前。
光幕内，褐国众人的争吵还在继续。
万曜可不愿意背这个锅：“幕后黑手？多谢你看得起，我可没那个脑子。”
乌清被他过于耿直的话噎住，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憋出来一句：“为了摆脱怀疑，竟然舍得如此自贬，万大人能屈能伸，令人佩服！”
覃度支摸了摸胡子：“乌清这转变也忒快了。”
他上一次走入大雍人视线的时候，还是一副圆滑的模样，谁也不愿意得罪，也不愿意做出头的椽子。
但是刁德把他推上来，可不是为了让他躲懒。
现在的乌清，就是一把锋锐但“没脑子”的刀，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万曜。
万曜嗤笑一声，目光掠过乌清，落到刁德身上：“刁太师稳坐钓鱼台，却放狗出来乱咬人，是何道理？”
“行了！”
齐永霁实在不耐烦看他们打嘴仗，强行把话题扯回来：“静海生波，必有风浪，万曜，我给你十天，揪出兴风作浪之人。”
万曜：？
他懊悔得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这张嘴就是贱，非得去嘲讽两句，要是安安静静的，这烫手山芋也到不了他手里。
现在，齐永霁可不会给他退缩的机会，他只能苦中作乐地想，这差事也不是没有好处。
齐永霁愿意把这件事交给他，至少说明信任他……吧？
万曜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闷亏，嘴里还得念着皇恩浩荡。
光幕撑到现在，再也无法窥探褐国的情况。
郑珣淡然地把视角移到大雍内部。
另一边，紧赶慢赶，贺无恙他们终于赶到了辽州。
贺无虞亲自去接：“赵院首，小赵大夫，我让人备了吃食，一路舟车劳顿，先垫垫肚子。”
赵铃音不耐地摆手：“吃什么吃，快带我们去看看贺老将军。”
贺无虞老老实实收回将要说出口的客套话：“请跟我来。”
路上，赵铃音细细地问了贺老将军的情况。
幸好贺无虞日日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祖父，否则还应付不了她有些“刁钻”的询问。
赵家父女背着药箱进了贺老将军的屋子，反手便无情地把贺家姐弟关在了外头。
贺无恙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眼巴巴地道：“姐！”
贺无虞上下看了他好几眼，眼里的生疏渐渐被温暖取代。
她的弟弟，黑了瘦了，但是也精神了，个子蹿高了许多，已经差不多跟她齐平。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正事在身？手里的活计可安排妥善了？”
“姐！是殿下允我来的，京中有人照看着，不会有事。”
“你确定……”
“真的，姐，你信我好吗？”
在贺无虞心里，贺无恙还是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儿，明明没比自己小多少，但总是长不大的样子，跳脱又爱惹祸。
这时她才惊觉，她离开京城太久，也和弟弟分开太久，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以前。
“好，我信你。”
贺无恙嘴角上翘了一瞬，眼角余光注意到紧闭的房门，他眼中多了丝关切：“姐，祖父他……”
贺无虞揉了揉眉心，捡着能说的跟他讲了。
“小赵大夫医术高明，姐姐放心，祖父一定会平安醒来。”
贺无恙没说的是，如果连赵铃音都没有办法，那可能祖父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贺无虞点点头：“无恙……在京中过得可好？”
“好啊，皇上对我照顾得很，有太女殿下撑腰，我也不用装病弱，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从来没觉得日子如此快活过。”
贺无恙说起自己的农庄，说起他的庄稼和他们研究出来的种子，语气高亢又自信，眉目仿佛熠熠生辉。
贺无虞认真听着，眼中泛起点点柔光：“开心就好。”
这就是她死守辽州的意义。
在贺家军的保卫之中，她关心的人和大雍的子民，不用担心外族的侵扰，不用担心风雨飘荡，可以安居乐业，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在京中要记得谦逊低调些，行事莫要张狂，殿下交代你的事情要尽心尽力……”
贺无恙忽然探身，轻轻抱了一下贺无虞。
贺无虞怔住。
“姐姐，祖父一定会痊愈的。”
他的话语和动作都十分突兀，但贺无虞却顷刻间明白了他原因。
她叹了口气，想说自己无事，但是在亲人面前，这样拙劣的谎话谁也骗不过去。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弟弟，如何看不出她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情绪？
这时，接到消息的袁大夫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后渐渐放慢脚步。
察觉有人到来，贺无恙松开手。
“袁大夫。”
贺无虞上前几步把人迎进来。
“听说京中的赵院首和铃音来了？”
“是，如今正在屋里给祖父看诊。”
恰好，房门被打开。
“袁兄弟！”
“袁叔！”
“赵兄弟！侄女儿！”
虽然三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同样在医道上颇有造诣，同样怀着一颗济世克病邪的仁心，让他们在短暂的相处之中发展出了深厚的情谊。
来不及许久，袁大夫关切地问：“如何？那毒可有办法解决？”
“幸好来得早，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回天乏术，也多亏袁叔用心，贺老将军的情况十分稳定！”
这不是赵铃音第一次和袁大夫合作，也不是她第一次惊叹袁大夫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