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引以为傲的计划就是爬通风管吗？”
提纳里抖了抖耳朵上的水，恶寒地抱住自己手臂：“回住处后我要在浴缸里泡上半小时。”
仿佛是没听见他的抱怨一般，赛诺拿着偷拍到的相片，沉吟着，时而皱眉，时而轻笑。
上次和林尼兄妹告别后，他们两人并未真的离去，而是打算避开林尼、琳妮特接着调查。
赛诺的反侦察意识极强。他意识到上次混入宴会被察觉后，为了降低对方警惕，同时也避免连累两个小孩子，和提纳里商量好假意乘船离开，再偷偷下船回来。而这次他们隐秘的行动，也成功搜寻到不少资料。
唯一不好评判的，就是……
“就是……我们这个行为，好像是违法的吧？”提纳里后知后觉地抬起脑袋。
赛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可以减刑。”
提纳里：“……”
[6，不愧是你。]
“而且，这次收获不错。”
“哦？”提纳里来了精神，凑上去看他们偷拍的资料，“这是……资金之类的清单吗？有什么问题么。”
“这张应该是北国银行的回函，但中间几张的骑缝印有伪造的痕迹，而且这些不同公司的回函地点都聚在一块，疑点太多。且不提做手脚的人是谁，当初负责这些回函的人，就很有可能参与其中。”赛诺将照片递给提纳里，又取出另外几张。
“这几个是过磅单，里面的数字太工整了，尾数全都是零，实际称量通常会有不少误差。这些也像是伪造的。”赛诺指了指重量后，又让他看收件方。
“诶？！”提纳里饶有兴致地咋起舌，“这些尾数为零的物资，还几乎都送到同一处仓库？”
赛诺轻轻颔首，淡笑道：“这个线索很关键，但仅凭我们两个人很难一网打尽。”
提纳里颇有默契地笑道：“那就不打草惊蛇了。”
保留好相片后，两人便打算回去了。毕竟毕业论文截止将近的确是真，哪怕他们早已做好论文最终版，也要回去完成答辩。
“我预定了明天上午的船票，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提纳里笑道，“听说利奥奈区今晚有魔术表演，不妨去看看吧。”
“魔术表演么？”赛诺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两人达成一致，用过晚餐后便往利奥奈区去了。
圆月在枫丹的圆屋顶上投下了苍白月光，夜里的凉风让人不免捂紧了衣袍。等两人来到魔术场地时，已经是人山人海，高处还有一位带着高礼帽的主持人充满激情地介绍着。
“今晚的魔术表演可是相当精彩！这将会是大魔术师塞萨尔独创的高空逃生魔术！”
“他将会进入屋顶上那个密封的铁箱子里，被锁链紧紧封住！天哪，这样让人绝望的处境，塞萨尔先生还能成功逃脱吗？”
大魔术师塞萨尔，哪怕是刚到枫丹没多久的赛诺也听过他的名字。提纳里也记得这是一位热情而善良的大魔术师，甚至不怎么用魔术赚钱，日子过得还很朴素。
聚光灯忽然一转，光线汇聚在了屋顶，披着长袍的塞萨尔出现在众人眼中，温笑着挥了挥手。
主持人还没开口，现场的观众就高声欢呼鼓掌起来。
“塞萨尔！塞萨尔！”
呼喊声簇拥着高楼，塞萨尔的心也愈发火热。
他将会在今晚完成他独创的大魔术！他为此不知准备了多少个日夜，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让整个演出尽善尽美。
奇迹，惊喜，还有超脱常理！整个枫丹廷的夜色，都是他的幕布，整个利奥奈区的人们，都将为今晚这伟大魔术的诞生献上颂歌！
他微笑着压了压魔术帽的帽檐，在众人的喝彩中步入魔术箱。
“咣当！”
箱子被彻底封上了，靠着吊钩摇摇晃晃地离开屋顶，来到了高空。
灯光，呐喊，无数人的目光期待地盯着那魔术箱。
“嘭——”
不知是哪根锁链闪烁着火花，而后一声脆响断裂开来！
魔术箱开始在高空失去平衡，晃荡得好似下一秒就要坠落而下！
现场响起了尖叫声，又夹杂着呐喊和笑。
“这也是魔术的一部分吗？”提纳里眼眸微缩，不免紧张起来。
“嘭！！”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堪重负的锁链彻底断开，高空中的魔术箱宛如折翼的鸟儿呼啸而下。
最后，重重砸在地面——四分五裂。
“啊啊——”
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哪怕再怎么大心脏的人此刻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不知是魔术还是事故的现场。
鲜血和惊恐近乎同时从报废的魔术箱下开始蔓延，现场混乱得犹如沸腾的洋葱浓汤。
“有蹊跷。”赛诺死死盯着魔术箱下的血迹，呼吸愈发粗重。
提纳里面色凝重：“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仅是直觉。”
“嗯，我相信你。”
没有任何废话，两人定下了后续行动，以极高的效率开始搜寻结果，但很快被赶来的警卫人员劝离。
于是，提纳里留在现场留意警卫人员进度，而赛诺继续依靠自己的直觉在四处展开调查。这晚，注定让不少人彻夜难眠。
清晨的光辉还未照亮整个枫丹廷，提纳里就急匆匆地找到了沉吟思索的赛诺。
“警卫人员已经当做‘意外事故’结案了！”
“嗯？”赛诺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眸，冷冷道，“可笑。”
“他们的处理速度不太正常，”提纳里面色难看，“恐怕有相关高层施压操纵，或者就是那些贵族。”
“……我排查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止是贵族。”
“嗯？”
“手法有些粗糙，行为方式也和那些贵族大相庭径。不排除是合谋的可能，但……杀害塞萨尔的动机我始终没能找到，到现在也难以确认合理的嫌疑人。”
他没能找到关键线索，甚至连凶手的背影都没能窥见。
赛诺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攥紧拳头。
“事情……居然这么复杂么。”提纳里不免蹙眉，又开口道，“预定的船是今早九点，错过这艘船的话，余留回去的时间恐怕会很紧张。”
他们还有毕业的事务。
须弥教令院的学者，几乎都将毕业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因为毕业无望而自杀的学生，近五百年累计下来已经够绕须弥城一圈了。
赛诺闻言低垂着眼眸，陷入沉默。
良久，他轻叹口气，看向提纳里。
“抱歉，你先回去吧提纳里，再给我一天试试。”
“你这次的答辩很重要，别迟到了。最后一天，如果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我也会及时赶回来的。”
赛诺认真说着，他知晓提纳里的毕业论文准备了足足两年半，其创新性的内容就连他的贤者导师都赞不绝口。若是完美通过这次答辩，提纳里在教令院的履历，完全够格提名生论派下任贤者。
他是真心劝说提纳里先回去的。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好友的前程，
“赛诺……”
提纳里无奈地笑了笑，轻锤了下他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的坚持，所以你也不要小看我了。”
“但，你的论文……”
“你比论文重要，把你一个人留在枫丹，真怕你脑子一热闹出事来，在梅罗彼得要塞安度晚年。”
“唔，倒也不至于。”赛诺扶了扶额，不自然地偏过脑袋，“我们走吧，尽早结束。”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