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竟然把你放到pIp了？”听完郭兴的描述，白穆一惊。
自从那次居酒屋之夜后，两人关系明显拉近。
pIp是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业绩改进计划）的简称，包括克廷根集团在内的很多外企都存在这样一种机制。
“对啊，业绩改进计划，这个名字倒是很有意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崔雅需要改进业绩，还是我。”郭兴满不在乎。
“......”
白穆瞪大眼睛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pIp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让我改进业绩么？给了三个月期限，如果三个月之内我的业绩没有改进，可能就把我开除了呗。”
“对，你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倒是没错，但是，这个东西本质上就是个死缓。一般我们打算开除某个人，都会将ta放进这个计划当中，算是名义上给ta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也遵循了《劳动合同法》的规定。但是，一般人一旦被pIp，基本上就会考虑另择高就，甚至主动辞职，遇上光景不好的时候，也会主动跟公司谈一个友好协商解除劳动合同的价码，并没有人真正去熬上整个pIp的时间，还指望能够重新得到公司认可。”白穆耐心解释道。
“你说的是一般人啊，我又不是一般人，而且......我可没指望重新得到公司认可，但是，这三个月我想看看热闹，你知道三个月有多长吗？”
“有多长？”
“整整一个季度。”
“......”
白穆无奈地摇头，他觉得自己属于闲着没事瞎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准人家郭兴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干啥呢！
郭兴其实并没有完全计划好这三个月应当怎样度过。
但是，有一点他是确认的。
既然汉斯和崔雅要这样做，那就让所有人看看，在没有自己的任何帮助下，崔雅怎么能够把这个项目接着做下去！
名你也捞了，钱你也拿了，具体的活和最后的考核你也得自己搞定吧，甭想再指望我出半分力！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更何况还是偷来的皇冠。
郭兴不再对于那些前辈博士们的请求予取予求，但是，碰上心情不错时，也愿意支持支持。
在办公室或者走廊里遇上汉斯或崔雅的时候，他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带着微笑盯着对方，直到把他们看得毛骨悚然，不得不转移视线。
他彻底变了，变得无所顾忌，但是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人没有把柄可抓。
他发现，这种感觉真是太过瘾了！果然是无欲则刚！
为什么pIp只有三个月？
郭兴主动找到彭芳菲：“能不能把我的pIp调到六个月？我需要更长的时间进步。”
“......”
他的要求并没有被满足。
一个周五的下午，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凝固在城市上空，站在30层楼往窗外望，感觉整座城市都要被黑云包裹。
克廷根集团的人都纷纷下班，希望在黑夜降临之前赶回自己的住所，开始周末的生活。
角落里的那家大办公室，属于汉斯，此刻木制大门紧闭着，从外面望进去，只能看见办公室的毛玻璃墙透出的灯光，对于里面发生什么完全无从得知。
他正深陷在自己的老板椅里，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女人约莫30多岁，面容姣好，身段窈窕，但看上去略微有些憔悴。
“tracy，这次的安排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你看上去不快乐？”
“汉斯，这次的一等奖的确给了我很大的曝光度，总部的杂志都要采访我，这对我的事业发展无疑是很大的助力......我印象当中，四年以来，都没有中国员工上过那份杂志，所以，我很感谢你......”崔雅小声说道。
“但是？”汉斯似笑非笑。
“但是......这个项目的确有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氢能源燃料电池电堆过于专业，我这些天认真研究了一下，生怕自己会玩砸。”
“呵呵......你不也是新能源专业的博士吗？”
“新能源的专业方向太广了，那个细分领域我们学院中国分部只有郭兴一个人，这一点，你也知道。”
“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吧。我就不信，没了他，你们大家的脑子加在一起，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这倒是......毕竟大家都是精英，而且，又有你的领导......”崔雅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从你加入公司时开始，我有让你失望过吗？”汉斯慢慢站起身，单手撑着办公桌，一步步往另一侧挪动过去。
这张桌子挡在他和崔雅之间，有些碍事。
“没有......我能够获得今天的成绩，都是靠着你的帮助。”崔雅似乎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全靠着你自己的努力......以及知足，你要的并不多，从第一天开始，你就知道，你不能影响我的家庭......”
“是的，汉斯。我没有更多的奢望。”
“在我回到慕尼黑之前，至少会让你成为首席科学家，现在你是资深，对不对？”
“是的。”
“那就只差一步了，只要你这次把这个一等奖项目完美结题，首席就是你的......而至于怎样完美结题，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这句话，汉斯已经挪动到了崔雅身前，整个人冲着崔雅站着。
崔雅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他。
汉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抚上崔雅的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