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惠眼睛瞪大，震惊大于身上的疼痛。虽然也在疼得弯腰，眼底的恼怒恨意，让她看起来像是厉鬼。
“小贱婢！你敢打我！”
府上下人们也都惊掉了下巴，就算是翊王送来的婢女，怎么敢打丞相夫人的！
“相夫人都敢要打死未来的翊王妃，奴婢护主心切，一时失了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梦鱼声音凛冽，眼神冰冷。
殷栖落没看错，她和阿昭一样，都是不好惹的绝色。
看着柳千惠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她让白萤坐好，扫了眼狼藉的院子，上前问道，“这相府，还真当是你柳千惠一人的了？”
“父亲现在若想要动手都要思虑一番，你凭什么来这里打砸？”
“受的那一脚，也是你该得的。”
“你若自轻自贱，将被踹这一脚传出去，到时候看看，是谁的名声损失更大！”
柳千惠敢气势汹汹地来，带的自然都是她自己的心腹。殷栖落知道，她冲动是冲动，后路也不会一点都没想，今日若是真叫她得手了，封了这些人的口就是。
柳千惠被扶起来的时候还弯着腰，那一脚一点都没留情面，家丁相互搀扶着，断胳膊断腿的，场面难堪。
她面无血色，歹毒如蛇蝎，死死盯着殷栖落。
“你竟然敢威胁我！”
殷栖落心中一片冰冷，她冷笑，“有何不敢？如今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小庶女吗？”
“放肆！”
一道冷声呵斥，将殷栖落的声音打断。
是殷云浩，身着官服匆匆而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下的场面，刚刚的话他听得清楚，殷栖落竟然敢对他的母亲如此不敬！
“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扫了眼被打的家丁，他冷声，“敢打主母，家法伺候，逐出家谱。”
殷栖落好笑地抬起头，“殷云浩你好瞎的眼睛，我好好的院子被砸成这样你看不到，白萤被开水泼得身上通红你也视而不见，偏偏只看到了你母亲挨了打！”
殷云浩怒道，“母亲是当家主母！教训你也是应该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还手！”
柳千惠眼中热泪盈眶，他没白疼这个儿子，想当初从生他时就受了不少罪，到后来他做学问，求学，还有他现在的婚事，没有一样她不操心的。
还好，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梦鱼上前，“这是未来的翊王妃，也是陛下亲封的裕和县主，身上是有爵位在身的，等同于正二品官职，你不过是户部侍郎，比县主还低一品阶，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才当罚！”
一番说辞，让殷栖落都惊了下。
殷云浩长得好看的一张脸，此时青黑得吓人，显然没想到会在一个婢女这里吃了瘪。
“相夫人，殷公子，你们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若是县主向圣上参上一本，殷公子丢了官职，相夫人名声也没了，怕是得不偿失！”
梦鱼沉声道，那气势，高于相府的任何一个丫鬟。
“放肆！”
殷云浩饱读诗书，精通谋略，此时却被一个婢女压下了一头，心中愤然，一时压制不住。
他抬手就要打下去。
梦鱼迟疑了下，她觉得自己今日做得是过火了些。若是挨下这一巴掌，也会给殷小姐惹上麻烦。
所以她站在那没动。
殷栖落下意识地伸手去拽梦鱼，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挡在了梦鱼身前。
是阿昭。
阿昭一双长而冷的眼，盯着殷云浩落下的手掌。
后者竟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殷云浩心头咯噔了一下，方才就算那个以下犯上的奴婢言辞犀利，却没有此时阿昭身上骇人的杀意。
他僵硬的手掌悬在半空。
阿昭面若寒霜，向来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柳千惠气得一口血差点没上来，这一院子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喜欢以下犯上，不要命？！
“你这贱婢，挡在那干什么！”
翊王的丫鬟厉害，她动不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她还怕？！
殷云浩带来的下人还有四肢健全的，她沉声吩咐，“给我教训这个贱婢！”
阿昭还没动手，下人就被殷云浩拦了下来。
“今日的事，我会告诉父亲，到时候如何惩处，由父亲决断！”
他说完，走到柳千惠身边。
殷云浩看着母亲身上的脚印，眼底一片阴沉。袖子里的拳头紧了，敢打他的母亲，侮辱相府，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不过这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不似好惹的，他也要尽快物色高手在身边才行。
低头一眼看到殷衡抬着头看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大步离开了西小院。
柳千惠愤恨地回头看了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殷衡赶紧跑到殷栖落身边，上下都看了遍，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殷栖落视线从殷云浩母子身上收回，察觉到殷衡近来的转变。
若是以往，他会害怕地抱住自己的腿，而现在，他已经能冷静的观察。就算西小院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他似乎也能冷静面对。
“白萤姐姐的烫伤，要尽快处理了。”
殷栖落失神的时候，小家伙还能出声提醒。
“多谢小少爷关心，奴婢还好。”白萤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但她不敢太过娇气，怕小姐自责。
殷栖落表情凝了下，“走吧，给你上药。”
随后看了眼梦鱼，“院子你去找外面的人来休整就行。”
梦鱼点点头。
西小院的事，被瞒了下去。府中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见过夫人和大少爷从西小院离开之后，面色不善。
……
此时东宫。
殷奎山知道殷锡兰差点小产的事情，在结束政务之后，就到了东宫偏殿去探望。
看着殷锡兰憔悴的面容，难得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能嫁给太子已经是不易，就算现在情况艰难，也暂且忍一忍。”
殷锡兰听后忽地自嘲一笑，“女儿从大婚之后就未与太子殿下在同一屋檐之下，太子宠幸东宫婢女，舞姬，也不会碰女儿一根手指。”
她说着，忽然抬起头。
殷奎山心神一凛，他这个女儿向来是听话的，此时眼中却满是叛逆和讽刺，听到她说：
“若是女儿无用了，日后再帮不上父亲什么，是不是父亲就会任我在东宫自生自灭？！”
他拧眉，“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