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到什么好东西吗？”凯拉说。她的声音，在幽暗的遗迹走廊中传出很远。
他们的头顶，凯拉召唤出的光球在一闪一闪地照明，投下白色的光芒。
安东走在前面，小心地戒备着遗迹深处可能存在的危险。
听到凯拉的问题，他摇头说：“还没有。”
凯拉抱怨道：“我们在上一个岔路口，应该走左边的。我认为那一边才有好东西。”
安东转过身：“你占卜过？”
凯拉翻了个白眼：“女士的第七感。”
安东耸耸肩：“那我们还是继续走这一边吧。你看不出来？这里的装饰更繁复，这边肯定是更重要的地方。”
凯拉不满地说：“可我们已经走了十五分钟了。而且，我怎么能注意到墙角的花纹？咱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有猫眼睛。”
她皱了皱眉，举起手里的灰猫说：“当然，还要除了我手里的雪宝。”
“雪宝？”安东继续往前走：“你居然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凯拉斗嘴的声音传来：“当然了，每一只小猫都需要自己的一个名字。”
她怀里的灰猫还叫了一声，仿佛在应和女主人的观点。
安东反驳：“可是这个名字不太恰当吧。这只猫可是灰的。”
凯拉逗弄着‘雪宝’，说：“不然呢？难道我要叫它‘乌云宝’？或者‘火狱里的最后一块煤’？灰猫没有好听名字的。
“再说，我总是很喜欢雪。当然是玛哈坎山脉的小雪，不是苟斯·威伦从北海吹来的夹着冰的雪片子。那东西能叫你冷到骨头里。”
安东回答：“随便吧，它是你的猫。不过，你不觉得养只猫，也太刻板印象了一点？”
安东在路上听过的民间故事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反派是养了一只邪门猫的女巫。
凯拉不屑地说：“我才不关心一群愚昧无知的家伙怎么看我。再说，我现在巴不得雪宝是一只通灵的魔猫，这样它就可以告诉我们，这个遗迹的宝藏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样？”她把雪宝举起放在脸前，盯着它看：“雪宝，你是一只魔法猫吗？”
雪宝睁大蓝色的猫眼睛，打了个呵欠，一幅可爱但愚蠢的样子。
安东好笑地转过头，继续走着：“说到宝藏，我猜最主要的宝藏在高台正对面的大房间里。”
凯拉抱着她的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缓缓说：“当然，马斯顿看起来也不是个傻子。”
安东继续：“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梦想着一夜暴富的盗墓贼。凯拉，你知道他是来找什么的吗？”
凯拉摇头：“我可不知道。他和他的心腹们，都神神秘秘的。”
“你不是可以读心吗？”安东问。第一次与凯拉见面的时候，她可是直接上来就读自己的心的。
凯拉顿了顿说：“这不一样。你当时……冒犯了我。而且马斯顿可不是像你一样草率，他有读心防护的。”
“阻魔金？”安东问。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可一点也没感觉到干扰。
凯拉摇头：“不需要阻魔金，只需要一个魔法护符就行了。”
自己以后一定要买一个这样的护符，安东想。他继续说：“你真的不知道？天呐，你可不像是我见过的术士。我以为你们个个都消息灵通，每次出现都有什么大计划。”
“听起来我们的神秘猎魔人还是一个敌视术士的人。哇，真令人惊讶。”凯拉举起雪宝对准安东，就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武器。
玩够了之后，她说：“事实上，我真的是来赚钱的。马斯顿答应了我一笔丰厚的报酬——比一百克朗要多很多的呦。”
“哈哈，我真是非常嫉妒。”安东选择用反讽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他没打算继续问下去了，但凯拉十分得意于自己又赢了安东一次，继续说道：“没办法，我终究是一个术士，未来的大人物。所以，一位朋友的朋友就帮我介绍了这桩生意……”
“朋友的朋友？”安东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凯拉有点为自己的口误而后悔。
她举起手指摇了摇：“安东，别打听了。我毕业二十年以来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一片浩渺无边的大海，跟那些真正的鲨鱼比起来，你只是一只有着坚硬钳子的小螃蟹。就连马斯顿，也不过是一条——那种有胡须的底栖鱼叫什么来着？对了，鲶鱼。”
我要是把我去年在亚甸遇到的事情告诉你，你怕不是要晕过去，安东想。嘴上，他说：“那你是什么鱼？”
“我？我当然是一条漂漂亮亮、与世无争的仙女鱼……”她想到什么皱了皱眉，然后改了口，说：“不，我还是想当剑鱼。看起来个头不大，但绝对不好惹。”
安东的推理，并不是女术士以为的一样错误。在这个方向的尽头，安东与凯拉找到了几个类似于卧室或者客厅的房间。
安东胸前的猎魔人徽章在晃动。哪怕没有它的预警，安东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个房间过分湿润的雾气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小雾妖！”安东示警：“它们可以隐形，小心它们的突然袭击！”
他举着银剑，谨慎地走入房间，皮靴踩在腐烂的污泥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雾气浓重到了凯拉的魔法光球都无法照穿的地步，而且，白雾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真是诡异之极。在这样一团仿佛安宁、温和的白色雾气中，凶悍的敌人却在准备攻击。
白雾中有一些部分色泽更重，而且它们在有规律地飘动。这应该就是小雾妖的本体，安东想。看来不止一只。
他用目光追逐着这些雾团飞翔的痕迹，正当猎魔人打算用一个亚登法印，强迫这些小雾妖现出本体时，这些雾团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安东身后的凯拉扑去。
显然，哪怕安东银剑在手，在这些怪物的本能认知中，还是凯拉更具有威胁。
凯拉也早就有了准备。她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摸上自己衣服上别着的一个锆石银徽章——安东之前没注意到它，但此刻它在阴暗的环境中微微发光。
“da'arian annoi！”女术士喊，一道白色的屏障出现在她身周。
两只小雾妖出现在凯拉两侧，举起尖锐的爪子向她扑去，可它们的爪子撞在白色的魔法屏障上，就像撞上了岩壁，带不来任何伤害。
在小雾妖反应过来之前，女术士的指尖涌现出一团闪电球，飞快地砸到了一只小雾妖的头顶。它的同伴想要逃跑，但下一团电光来的速度比它快多了。
这两只有着细长手臂的狰狞怪物，在惨叫几声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
安东正在留心队友这边的情况，他脑后突然传来针刺一样的痛感。他本能地翻滚一下，躲开了另一只小雾妖的偷袭。
原来，前面那两只小雾妖也起到分散女术士战力的作用，真正的杀招是第三只小雾妖，通过偷袭的方式对敌人中的弱者下手。
安东使用了一个亚登法印，将小雾妖框在原地。接着，他举起银剑，一下便砍杀了这只无法雾化躲避的怪物。
“应该只有这三只。”安东甩了甩银剑上面小雾妖腥臭的血液。房间中那股潮湿、阴冷的感觉，突然一下子消散了。
凯拉也很兴奋。“不错。”她说：“比起上一次对付一群野狼，我这次进步不小。”
她看向安东——猎魔人在刚刚的战斗中，皮衣上沾了地面的腐泥。
正在兴头上的凯拉随口念出咒语：“Aen Saovan d'Air， cymorthwych aen me！（风之灵体，帮助我！）”
一股强劲的清风突然对安东吹拂起来，让他差点睁不开眼睛。等到风力停息的时候，安东才发现，自己身上沾到的污泥都已经被吹走了。
“法术不错。”安东认可道。
凯拉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跟安东说一下。她重新双手抱起猫，转移话题道：“这地方……有点奇怪。”
安东已经拿起了一根木棍，在污泥中翻搅寻找着可能的财货。
地上的污泥也许有的地方有四分之一米厚，应该是多年的地下河泛滥、加上家具腐烂留下的痕迹。
这些卧室中曾经放着的古代珍贵器具、财产，如果有的话，恐怕都在这一层污泥下面。
“怎么奇怪？”安东问。
女术士抱着猫闲聊地说：“我感觉这里一定有什么魔法网络在不停地抽取空气中的魔法能量，我的法术屏障本应该规模更大一些的，但刚才只覆盖了我的身体。”
“魔法网络？”安东的木棍继续戳着烂泥：“你是说，这里原来的‘住户’是个法师？一个精灵法师？精灵也会魔法？”
去年他见过许多上古种族，但艾恩·西迪们给他的印象是优秀的刺客与战士，如果他们还会魔法，他们是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的？
凯拉看着安东，难以置信地说：“是精灵教会人类魔法的，你不知道？唔，严格地说，据说是詹·贝克尔自行领悟的，但许多古代法师，都受过精灵贤者的教导。”
“听起来像是农夫与蛇。”安东随口评论道，继续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