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书铺掌柜提供的消息，孟礼从书铺的内屋走出，见江玉燕捧着一本仙剑话本看得入迷。
他有些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江玉燕不假，可目前她仅是一个少女。其母也还在世，其本人虽因之前的经历比同龄人成熟，但本质上还没完全脱离少女心性。
最重要的是她尚未遭遇江别鹤夫妇变本加厉的欺辱和迫害，还没黑化。
所以，此刻她会为话本故事着迷也算正常。
“喜欢看的话，就拿一套吧。”孟礼走过去轻声道。
“啊？”江玉燕一惊，瞬间回过神，摇头道：“不用了，奴婢只是随便看看。”
说着，她把手里的话本合上，放回书架，但布灵布灵的眼睛却流露出不舍。
孟礼摇头一笑，对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那伙计瞬间会意，立即熟练地取来一套仙剑话本打包好，递给江玉燕。
江玉燕没有接。
孟礼道：“接着吧，拿这套话本，不光是因为你。回去的时候，路途较远，我也想解解闷。”
江玉燕这才接过包裹。
旋即，孟礼和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带人离开。
走了没多久，他迈入一家成衣店。
店里的伙计正要迎上来，孟礼抬手道：“我先自己瞧瞧，有需要了叫你。”
“好嘞，有需要您招呼一声。”
孟礼四处看了一圈，最后选了一鹅黄一湖蓝两套女装让伙计取下。
随即，他把江玉燕手里装着话本的包裹转交给随从张山，对她开口道：“去换上试试。”
“少爷，不……”
“赶紧的。”
不久，江玉燕换好衣服出来。
孟礼仔细打量了一下，微微颔首，继而摆手让她去试另一套。
待两套试完，他对旁边的伙计问道：“这两款，你们这儿可有颜色较深的？”
伙计想了一下，回道：“有的，尺寸可是一样？”
孟礼摇头，转头问江玉燕：“你娘的身量，你可知晓？”
江玉燕点点头。
她缝补过自家娘亲的衣服多次，自是知道衣服尺寸。
“那便说与他听，让他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孟礼指着伙计对她道。
江玉燕依言而行。
伙计很快就找来两套符合要求的衣服。
“都买了。”
“好嘞，您稍等。”
出了成衣店，孟礼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傍晚时分才回客栈。
晚餐时，孟礼依旧让江玉燕一起吃。
不过，江玉燕却没像中午那样照做，而是期期艾艾地问道：“少爷，你是想让奴婢当你的通房丫鬟吗？”
孟礼一愣，而后疑惑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江玉燕微微低下头：“因为你对奴婢太好了，好到不像主子对一般的丫鬟。”
孟礼莞尔，随即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愿意当我的通房丫鬟吗？”
江玉燕咬了咬唇，郑重地点头：“奴婢愿意！少爷不仅买了奴婢，让奴婢能给娘治病，还愿意收留奴婢的娘，又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愿意给少爷当通房丫鬟。”
“不过……”
她顿了顿，面露犹疑道：“奴婢有个请求，希望少爷答应。”
孟礼眼睛微眯：“说说看。”
江玉燕脸颊微微泛红，语气有些忐忑：“奴婢希望少爷能过两年再要奴婢的身子。因为奴婢听人说过，女子太早破了身子，会损伤元气，大多容易早夭。”
“奴婢不求长命百岁，但希望能在少爷身边待久一点，好报答少爷的恩情。”
“若是有可能，奴婢还想给少爷生个孩子……”
话到最后，她声音渐无。
通房丫鬟虽能和男主人有夫妻之实，但地位比妾还低。她们想要进一步升为妾，要么是获得男主人宠爱，让对方给名分。要么就是有孩子，母凭子贵。
江玉燕此刻这么说，明显是存了上位的心思。
此外，她既已卖身给孟礼为奴，在当今时代的法理上便是他的私有物，他怎么处置都行。
这种情况下江玉燕提要求，有违尊卑。
不过，孟礼却不以为忤。
受上一世的影响，他的尊卑观念没有那么封建。同时，江玉燕想过些年再履行义务，也正合他的意，因为他此世的年龄同样没到合适的阶段。
最后孩子的事，在他看来也算不上问题。
当然，他这么宽容，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通过江玉燕获得了移花接木版嫁衣神功。
二是对方那张脸。
虽说以貌取人不对，但爱美是人的天性，有一张好看的脸总能让人多出几分宽容。
所以，短暂沉默之后，孟礼欣然答应：“可以。”
“还有什么事吗？”
“多谢少爷！”江玉燕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而后说：“奴婢没事了。”
“那就坐下吃饭吧。”孟礼招呼一句，继而看着江玉燕布灵布灵的眼睛笑道：“既然已经说好给我当通房了，那就别自称奴婢了，直接以名字自称，或者和寻常一样，称我就行。”
“好的，少爷。”
许是确定了未来身份，心有所依，江玉燕接下来的表现比之前多了几分活泼和雀跃。
一顿饭吃完，天也差不多黑了。
店小二收走碗筷后，孟礼和江玉燕聊了一会儿便让她回房陪萧白燕。
“娘，我给少爷当通房丫鬟的事定了。”
“我的请求他也答应了。”
一关上门，江玉燕便走到萧白燕身边，小声汇报结果。
萧白燕一愣，随即看着她叹息道：“委屈你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明白，以自家女儿的情况，这已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只不过，说是贪心也好，奢求也罢，为人父母者，大多总是希望子女拥有更好的。
江玉燕摇摇头，认真道：“女儿不觉得委屈，这是我自愿的。”
“女儿愿意给少爷当通房丫鬟，并非因为卖身给了他，身不由己，也不单单因为他对我和你好。”
“而是因为我喜欢他。”
“喜欢？”萧白燕一怔，随后笑道：“你才多大，和孟公子认识一天不到，哪……”
话说到最后，她忽然收住。
因为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和江玉燕的生父，也就是江别鹤。
那时的他们也认识不久，邂逅的地点还是充满虚情假意的风尘之地。
她同样喜欢上了对方，真心喜欢。
江玉燕是她亲生的，又正值情窦初开的阶段，和她当初一样，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孟礼她是见过的，容貌上佳，待人温和，行为方面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因为真心错付产生的痛苦，她经历过，虽至今不后悔，但很痛。
“你确定？”
“确定。”
“那你喜欢他什么？”
“他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