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如何？”
舰长对回到身边的三神挑挑眉，随意地询问道。他的瞳孔并无聚焦，毕竟主视角在盯着崩三那边全球推剧情，死亡次数已经达到十倍人数，他第一眼看见数据都想笑——明明有全套的男武神训练养成，结果光刷级都刷不了，在游戏里又用不了军队力量只能凭“玩家”自己操作，死十次能摸索清一点东西都算天才了，毕竟他把崩坏兽“加强”的有些过于离谱。
就舰长自己的判断来说，他很难将自己压制下来，更别说忍着去哄别人了，不还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吗？
单单以这次带她们出来“渡劫”来分说，舰长等的是她们最后的反馈——至于那个轻易沉没在系统拟建的树海深池里的复制性世界，它从工艺流水线上下来就是为了消亡。
“这是最坏的结局，最好的呢？”
瞧瞧，果然没有傻瓜体验感就是不一样呢。有那么一种描述叫做“你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然而，不管它的前铺有多浪漫有多救赎有多为所称道，它照样是个垃圾——建立在无能之上的最后一步勉强称得上成功的挣扎，其唯一出彩的地方在于结局没有划向肉眼可见的深渊里去：正常的结果下谁会有工夫考虑最糟糕的可能?
“人往高处走”，便是智多近妖者，单考虑到最糟的情况已会被他人评判杞人忧天，别说其情景逸散开来的整个坏死面。
除了曾经的他俩有这个能力和可行性，谁还担当得起?眼下三人能反手问起来，不是她们有多超模，而是舰长生生逼着她们这么走下来的。站在他身边下望整片大陆，她们也顺理成章地觉悟了他想要她们发觉的：
「哪怕外壳崩毁、高天陨坠、大地碎裂、一切皆沦为那黑日下的溺死之影，至少人们还能照着各自的引领团结起来各自为战，而不是一盘散沙的消亡——握起一捧的扬洒比任其在地上随风而去要快得多。」
哼，这个简单的逻辑并非是原初未曾探及的隐藏关，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承认并践行它...他俩也只有自己把它捡起来，丢在限制死了的范围之内，就像曾不约而同对所有古早文学、争斗哲学乃至一切衍生作品下达的死刑判决：
笼中鸟之所以敢于反抗，追求所谓“自己的命运”，只因为它不是网中蝇。后者可没那个本事乱跳烦人，毕竟主人只会觉得前者叫喳喳不老实唱歌得收拾，而后者...
端坐中央的捕食者大概会喜欢吃最有活力的，死气沉沉的僵尸肉不好吃。
“我就是最好，所以说你们运气不错。”
答非所问吗？不。
事实上他的确是最优解，“从世界之外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首先就要明确这一句话中全部的寓指，以及为什么与接下来。
而他毫无疑问完全可以将其全部解决。
“...也对。”
只要在休伯利安上看一看系统模拟出来的渊海，这句话就会自然而然地被默认为事实，她们也的确想到了，毕竟又不难。
笃信自己的存在是很好，但，连祂事实上都做不到，所以这等空话到头来就不要出现在现实里，太过荒谬的话，就算没有禁制来做出裁决，最后的反馈也绝不会如意——
这就是他们早早做出的判断。只不过很可惜，ai这种东西在学习思路上要远远超过其造主，至少在舰长眼中，外援处构创「全能之母」的项目是没有缺陷的，除非...
算了，兴许连这也只是前述所谓的“杞人之忧”，阿哈才会对这种破烂感兴趣吧。
最蠢的ai思路是在设定好刻意讨好服务对象后，被设计者冠以“抛却人”的罪名——最经典莫过于“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捅了大篓子了，其结果包括上则铁人叛乱，下则被舰长批的一文不值，这种弱智都瞧不起的设计却偏偏统治力很强，难说其扎根的土壤到底烂成什么样了；第二蠢的就是明明知道要纠缠，却非得自己作死，既然找死那就怪不得人痛下杀手，自己的命运真真正正是自己一步步作践的；再次一级是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不管是哪种意义上、因为什么，都归根到一个字：“蠢”而已。
现在，她们起码有了不受舰长「偏爱」之时纯粹凭借自己的素质登上舰船的资格，毕竟他受不了蠢货，尤其是“天真”的。
“那么，我们这就回去?”
舰长点点头，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嘴，而不是直接挥挥手带着人离开——有些时候欲望的反馈作为一篇故事的结尾会更好。
欲晓阴阳即得望晦朔，更观想春秋，由是一岁，便贪图一木之成、一国之远，再往上，凭低劣的想象勾勒拙劣的莳者同乐像，真可谓生命的极恶本源，贪婪永无止境。
“除上者赐，莫问长生”这条戒律的正法性可一直持续到“黑箱”真正问世，原初的磋磨加上祂在第一界所得的那点经验，足可以证明这也算一条铁律——贸然插手未知之域的代价远比想象中还可怕，不说成功与否，孽物、绿皮、螟蝗的下场都是最轻的，古早设定里的基因锁、天之形塑就某种意义上， 反倒是可笑的最后成立者，远比前头那几个听起来不错的更加可行哦。
她们到此为止就够了，毕竟在这之下，是他们的规则——
不想活就死，别那么多废话，逼逼赖赖的，一刀攮死才是正理。兵痞之祸历历在目者那么多，人类还是学不会老实说话，这就是所谓的“螺旋”，吹的那么高大上，其实只是蠢而已。
就像为什么他俩并不喜欢和她们下棋，他俩自己下都只当是摆设纯乱玩，只因为棋手技艺无论在怎样，超不出机械计算便也罢了，毕竟能做到熟悉对手、洞察套路并能因势利导影响对首之位即在生命本阶里是无敌的，然真要让他俩坐下和人类蓝本对弈，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你便是再怎么技艺无双，应变成算近乎机器，又如何?他俩每一着落下，清楚的不只是局面和趋势，更清楚的是对手所有神经元的一切反馈，乃至于后者“下棋”这事本身进程中的一切“变化”，也就是说，他俩比自己的对首要更加清楚其下一步要怎么下，这样的棋除了必要的表示，有什么意义呢？
从中榨取不到任何乐趣，又看不到它身上有什么「未来」，那便扫进垃圾堆，多么正常合理啊。
哪怕是他俩下棋，比如之前那次就走了几步的，互相凭对对方全套反馈流程的全知进行预判与引诱，根本破不了招，彼此除了完全没法用到这里的至深外那叫一个知根知底，这种活动自然价值为零，跟与孩子们喝茶根本没法比。
“是。”
布耶尔先走近一点，拉住他的手回答道——还很应景地用的应承之字。无奈何，神芙还垂首沉浸在系统给她描摹的那惨烈之景里：芙芙在掩护民众时被一群突破防线的异种诡物生生撕碎，比之同宁蒂一起死的博士更加恶劣——啊，不是舰长非要她看的，前述说了并不想让她知晓实情，哪怕事实上到这个层次自己脑补的和实际情况不会有什么区别；而真还在看调试将军的妹妹，后者正在往上加后备隐藏能源，就等着让十方雷霆拉着万千魔种诡怪同赴堙灭，这俩都哭的泪人一样便只好让她来回话——
哦，小草那是树王从一开始就清楚这孩子的遭遇会有多惨，在世界树苦苦等待的五百年里，她就大致了解到了要交接出去的会是怎样的命运，所以刚才看到这边的小草时她直接扑上去就开始哭，已经哭够了。
她也没提什么请求，毕竟出身的那边能得到他的帮助就已足够，这里的...且随它去吧，一点无用的泪水，就是唯一的祝愿了。
舰长点点头，挥挥手把三神送回船上，已提前和月下说了，现在芙芙正在等着安慰自家老妈，布耶尔也退回去挽住真的胳膊轻声安抚，只留下他自己盯着这个即将破灭的世界——既然造出来了诸多黑暗，就得用上么，总不能抬手无所谓地和这个世界泡一起抹去吧，那样真有些浪费，不如正好让他看个痛快，左右其它事务并不急，都是顺手。
想要的东西已拿到，虽说都是在安排之下而毫不意外，但他还是心情不错，毕竟这是对能力的完美印证——从不和蠢货多说一个字的优良作风是那么耀眼，系统也不得不承认对比它当时提的委婉些的方案，这种揠苗助长之法对有基底的个体来说更合适，她们自己适应就追得上进度，那就无需后续。
当然，他不是以“非要亲眼瞧见此界之消亡”的心态来看的，毕竟没有要针对「提瓦特」的意思在内，只是必须见证自己的造物按设计的正常命运，就像那些狗一样，他也只是明明白白地宣判完后给了个痛快而非折磨，一切都该回归到其应有的进程上，除非违逆了他们的路，正如祂会不带停顿地吞没“路上”除了黑团子外横亘的一切。
“倒也不是，波尔那种级别的东西咱也招惹不起。”
祂这次的语气仍是淡漠，可语调却是带了点屑屑的意味，有点系统的影子——这点变化舰长倒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每次祂来，他俩都屏气凝神聆听宣教，祂也只说上两句便径自离去——系统有说过此事，起码就彼此的联系，做稍许转变也是合理。
何况祂也不是在自谦...2300+，那是什么概念？别说路边野狗，这根本就是人与蚁的差别，而对他俩，那更是与夸克一般。
“嗯哼，这种话就不必多说啦。”
嘴上虽是在否定祂这种简单纯净如一的“搭讪”，舰长心里倒是很高兴，毕竟静看世界的衰亡破灭并不算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说回来，这也算在凐灭自己的记忆，本来就不是个好差事，有个上级在一旁盯着倒不是负担而是解脱——一个什么缸都能顶的老板，其存在就是最大的依仗。
祂没有回话，毕竟过来的根由在于来看看系统基于祂解读的黑团子蓝本量而监造的黑潮原体——这个提瓦特遭遇的只不过是舰长从那个成果里提炼出的些许幻影，当然，他可没解析多少，不想找死的话那种东西还是少沾，如果他还想有机会践行“...最终握住了你的手”这等誓言的话。
“嗨嗨嗨，别这么丧气啊，有我盯着你呢，区区复制品我当然保得住。”
系统适时跳出来缓和气氛，毕竟捧哏是它“额外的本职工作”么，有些事需要它代为中转，有些也需要它做些惊为天人的美化。
它一手铸造的渊海便是这样，量子之海无法复刻这是肯定的，制造出这样的幻影难度因此也更加大，但效果其实并没有提升多少呢...起码在祂眼里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