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舅焦头烂额。
小四不停地哭闹,死活不肯和亲波斯。
王国舅既不敢驳了皇后娘娘,又无法安抚王四,更不肯放弃做波斯王岳丈的机会。
索性将烂摊子扔给夫人,自己出去喝酒听戏了。
王夫人表面答应得好,一定好好规劝王四,可等王国舅前脚跨出府门,后脚她就命人将王四绑了起来,直接扔进冷冰冰的祠堂。
“四姑娘好生在祖宗面前忏悔,得罪皇后娘娘事小,忤逆皇上的旨意,你是想整个家族和你一起去死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四,眼里全是冷意。
王四声嘶力竭。
“我不要嫁去波斯,姑母答应我的,我的亲事由我自己做主。是你,全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
王夫人嗤笑一声。
“天真!皇后娘娘自己都做不得主的事,凭什么你能?”
王四一噎,王夫人继续在她心口洒盐。
“嫁?你不过是个妾,是大公主嫁给波斯王的添头,在这里装疯卖傻给谁看?”
说完,转身离开,当着王四的面,再三叮嘱下人牢牢看管好她。
前脚刚刚离开祠堂,后脚她悄声吩咐下人,放松看管,对王四的所有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管她。
小丫头不明所以,王夫人拍拍她脑袋。
“她若不惹事生非,怎么惹得皇后娘娘厌气?惹得爷发怒?”
小丫头恍然大悟。
宋谨央心情大好,正巧庄子上送来三筐螃蟹,她突然来了兴致,命阿留热了黄酒、蒸了螃蟹,就着院里的菊花,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还不忘吩咐人请来宋梁。
不一会儿,宋梁臭着脸走了进来,身后竟跟着清冷的崔寻鹤。
宋梁冷着脸哼哼。
“像块年糕,怎么也甩不开,不知哪里学来的厚脸皮?!”
这死小子,有空就来府上缠他。
话嘛没几句,就是不走,怎么赶也不走。
他虽满脸不耐烦,但没真的下死手赶人。
宋谨央心里翻了个白眼。
宋梁的手段,她还能不知?
不过是半推半就罢了。
罢了,虽然崔寻鹤的自以为是,害了上一世的自己受了半世苦,但自己也有责任,谁让自己眼盲心瞎呢?
撇开亲事不谈,他到底救了宋黎。
没有他,他们母子估计早就天人永隔。
想到此,宋谨央的脸色缓和下来,对崔寻鹤浅浅地笑了笑,招呼他入座,一起品尝美食。
崔寻鹤恭敬地欠了欠身,不客气地落了座。
反倒是宋梁,眼睛朝上翻,鼻子里出气,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喝了酒、吃着蟹,秋风轻送,空气中泛着微甜的桂花香。
宋谨央的脸色微微泛了红,杏眼湿漉漉的,整个人透着莫名的风情。
崔寻鹤的脸也红了,看向宋谨央的眼里,透着无上的柔情。
宋梁见了心头火起。
好好的亲事他不要,拱手送人,险些推央儿入火坑。
现在又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给谁看?
要是宋谨央知道他竟然用“含情脉脉”四个字形容崔寻鹤,只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梁刚想开口赶人,崔寻鹤突兀地开口。
“皇后娘娘的四侄女,想在相国寺跳崖,听说不想和亲去波斯。”
说到和亲二字,崔寻鹤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含着满腹的委屈。
宋谨央的注意力却在“王四跳崖”上。
用王四勾动王国舅,也是她与父皇商议好的事。
她不惧怕王府,更不怕王皇后。
但前世王皇后宝坤宫发生的巫蛊之术,却是引发“五王之祸”的引线,她不得不提防。
思来想去,与其提防,不知对方如何出牌,不如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逼他们慌忙出手,忙中出错,自己趁乱收网,将“五王之祸”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事关王府的人与事,她都格外关注。
见宋谨央低头不语,宋梁觉出不对。
“怎么,这个四姑娘很重要?”
宋谨央摇摇头,“不重要……”
话音刚落,宋谨央像是想到什么,立刻问崔寻鹤。
“崔生可知,王四被何人救下?”
“无人相救,我看出她并非真心想自尽,便上前劝她去大殿听经。”
崔寻鹤一本正经地回答。
宋梁眸色一暗,咬牙切齿道:“招蜂引蝶!!!”
崔寻鹤一怔。
宋谨央一僵,看向宋梁的眼神里满是尴尬之色。
立刻打起圆场。
“后来呢?”
崔寻鹤摇摇头,自己趁书院休学,亲自回相国寺感谢住持方丈收留之恩。
这种小插曲,岂会关注?
宋谨央的眸光却亮了起来。
王四的心思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吗?
如若王四坚持不肯成为媵妾,不如让崔寻鹤娶了她,让他成为深入敌人内部的一枚棋子,岂不是也能掌控整个全局?
她的眸光倏然亮了起来。
“王四怕是看上崔生了!你若不反对,这倒是一门好亲,成为王国舅的女婿,日后飞黄腾……”
“达”字还没说出口,崔寻鹤“腾”的一声站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起身时还带翻了桌上的酒杯,黄河洒在衣衫上,湿了一大片。
他眼底的痛色一闪而逝,手忙脚乱地用手擦拭。
宋梁责备地瞥了眼宋谨央。
宋谨央一怔。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对她没好脸色。
她不过是照着事情推测出真相,不答应就不答应,说说还不行吗?
崔寻鹤强忍痛意,匆匆行了一礼,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宋谨央大急,在他后面追着问。
“崔生,你还没回答我的提议呢,你倒是说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崔寻鹤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稳住身形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看得宋谨央一脸懵。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王四是他的逆鳞?
这么说,他还真看上王四了?
刚才是在……害羞?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兴奋地摩拳擦掌,只觉得自己两世才做了这么桩媒,也忒不容易了。
宋梁赶紧起身去追,经过宋谨央的时候,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了句:“你呀!崔生被你害苦了!!!”
宋谨央悖然大怒。
前世自己被他害惨了,找谁说理去?
不过提议他嫁进王家做赘婿,成就大业,怎么就成害他了呢?
自己连计划好的事,都能放弃。
还不是因为想还救了宋黎的恩情,怎么可能会害他?
宋谨央气得心口疼。
阿留在边上看得直摇头。
一个愣头青,委屈了不知解释,喜欢了不知表达。
一个木鱼脑袋,哪懂对方的心思?
这么看,两人倒还蛮配的,都是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