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满不愿意跟宋谨央回府。
宋谨央也不勉强他,只是再三叮嘱有事一定要找她,把他送到柿子巷口,便回了府。
阿留总觉得宋谨央变了。
自己刚伺候她的时候,宋谨央性子拗,明知前头是南墙,还得撞上去,谁的话也听不进。
对武安侯府的人,掏心挖肺,看得她窝火!
仅仅一日,她就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
不过,她喜欢。
她的主子,就该这么豪横!!!
这才是大公主该有的样子,让狗屁武安侯府见鬼去。
不过,宋谨央今日的举动还是让她吃惊不小。
主子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今儿却管了那孩子的闲事,令她很是诧异。
她是个直性子,回到正院梳洗更衣,换下被污水浸湿的鞋袜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殿下,您怎的知道那孩子没死?”
宋谨央怎么能说这是前世的经验?
不过,她也的确是有私心的,当场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福伯吩咐人端了膳食进来,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
“殿下,您出去的时候,收到承恩公府的帖子,王夫人明儿登门拜访。”
宋谨央接过帖子,果然是王国舅夫人要见她。
王国舅知道夫人还是递了帖子给宋谨央,又高兴起来。
兴冲冲地起来,耳提面命自家夫人,让她劝劝宋谨央。
武安侯府人丁简单,世子满心都是她,嫁进去不吃亏云云。
又说那妓子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拜过堂,那也是误会,哪家都明白,这种拜堂作不得数。
不如重新商议吉日,再嫁一次。
王夫人嗤笑一声,说了一句话,当场逼红了王国舅的脸。
她说,武安侯世子没有国舅爷的命,非要享国舅爷的福,也想大享齐人之福,想屁吃呢!
王国舅听了这话,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阵青阵红阵白,嘴唇抖了半天,回不出一句话,只得甩袖而出。
若不是看在十里街铺子的面子,谁爱管闲事?
隔日,王夫人便带着礼物登门未见宋谨央。
一见面,王夫人就直抒胸臆。
“殿下,您不嫁武安侯世子,做得真真对!这种人家,眼孔小得像针尾,就爱贪媳妇的嫁妆!
老夫人眼皮子浅不说,就爱拿捏媳妇,把虐待当规矩。
若是您嫁进去,才真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
宋谨央心中为王夫人叫好。
侯府老夫人和侯夫人,不正是这样的?
她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怎么忍下来的?
许是母亲早逝,义父又大不了自己几岁,求生路上见多了生死,就格外珍惜家人。
却不知好心喂给狼,狼非但不感恩,还要拆骨入腹。
“多谢夫人指点!”
王夫人还提醒她。
“我那夫君似与武安侯世子达成什么协议,会助他给礼部施压,非得要你履行婚约不可。”
王夫人说这话时,眼里的担忧真心实意。
宋谨央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见宋谨央胸有成竹,王夫人松口气的同时,不免笑自己过于担心。
宋谨央如今可是大公主,谁不知道皇上疼爱她至极?
皇上又素来看不上武安侯府,定会替她摆平此事,自己倒是杞人忧天了!
又说了会子话,王夫人便起身告辞。
宋谨央亲自将她送到二门,这才回转。
马车刚刚驶出府门,宫里便来人了。
是冯远!
他面含忧色,见宋谨央站在二门处,立刻上前行礼。
“殿下,出事了!今儿一大早,净事房来人净身……他说,他叫金秀秀!”
宋谨央一个趔趄,震惊地看着冯远,“快,拦着他,不许净身!”
冯远摇头,“晚了!净了身,他才自报家门。不过,他托人给您送了封信。”
宋谨央迫不及待地展信一看,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信上说,金秀秀在世时刻提到宋谨央,每封信都叮嘱自己要以宋谨央为尊。
如今哥哥去世了,他要替哥哥守护宋谨央。
听说她认祖归宗,成了大乾的大公主,当即决定净身入宫,伺候她左右……
冯远看着宋谨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皇上感动于他的忠心,命他伤口好了之后,直接入凤仪宫当差。”
凤仪宫是皇上给宋谨央安排的宫殿,离上书房极近。
宋谨央脸色白了又白,终于叹了口气。
“全凭父皇安排!”
都净了身,说什么都晚了!
该死的金满满,她都重生了,他为何还要走上前世的老路?
冯远松了口气。
对于金满满的举动,皇上极为满意。
他和金秀秀、金满满的事,皇上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绝不可能让来历不明之人,近身伺候宋谨央!
皇上可是说了,这小子这么识相,得好好培养,若真是个好的,日后东厂都要交给他呢。
宋谨央气金满满自作主张,但还是叮嘱冯远好生照料他。
冯远说,皇上问她:亲事是否要他出面解决?
宋谨央连忙说不必。
她和崔承之间,的确有婚书,若父皇强行干预,旁人虽畏惧皇权,不会反抗,但内心只怕各有想法。
尤其是天下悠悠之口,堵是没有用的!
宋谨央笃定地笑道:“禀告父皇,我自有主张!”
冯远应声而去。
隔壁武安侯府,时刻关注着宋谨央的动态。
见宫里的小黄门来了又去,世子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能干的人不肯尚公主。
尚了公主,就意味着不能在朝堂上任职。
但他不介意,武安侯府本就地位不显,除了爵位,连个虚职也不曾有。
但成了驸马就不一样了,兴许自己能摇身一变,低开高走,爵位再度提升,保不齐还能得个王爵,甚至成为护国柱石?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明显得意得紧。
他当然得意,王国舅答应他给礼部施压,何愁婚事不成?
福伯早就发现了武安侯府的不安好心。
他提醒宋谨央,要多提防隔壁。
宋谨央眉头一蹙,她当然明白武安侯府的心思。
原本想搬走,但想到自己早晚要入宫,何必多此一举,一搬再搬?
何况,武安侯府的人只是丢了面子、少了银钱,侯爵还在。
还没有为前世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还不能走,等彻底收拾了武安侯府,再搬离。
他们那么想窥探,那自己就让他们窥探个够,最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深夜,阿留伺候宋谨央,刚刚想吹熄蜡烛安置。
突然,一道疾风破空而至。
阿留猛地推开宋谨央,一枚箭矢“噗”的一声从屋外飞来,钉入木柱。
阿留脸色一变,“来人,有刺客!”
立刻便要追出去。
却被宋谨央拦住。
她不紧不慢地上前,伸手拔下箭矢,取下箭头上的字条。
展开一看:“明日申初,八大胡同戏馆!巫!”
宋谨央眸色倏变。
对方写了一个“巫”字,是什么意思?
巫蛊?还是巫族?
不管如何,对方既然写下这个字,她必然得赴约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