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仔细盯着龙阳的眸子。
却发现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他的双眼，毫无生气。
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道：“龙先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
“你……是姜先生的什么人？”
“手下。”
安琪眉头微蹙。
她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曾经见过姜野三人一起奔跑的模样。
也看得出来姜野对龙阳，相比于其他手下有更多的好感。
有事没事带在身边，还时不时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安琪推了推眼镜，轻声道。
龙阳毫无反应。
安琪眉宇中逐渐浮现处思索之色。
良久，她不确定道：“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他把你当兄弟。”
龙阳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依旧没有情感。
一双死鱼眼只是默默的盯着安琪，让她微微感到有些不舒服。
“appleu——”
“啊——！！！”
龙阳忽然的出声让安琪吓了一大跳。
她整个人弹射而起，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表情有些惊恐。
这段时间以来。
龙阳没被姜野叫走的时候，他便一直帮着安琪打下手。
搬运货物或者维持秩序。
有他在旁边站岗。
似乎工作起来真的很轻松。
那些阿萨拉居民都少来了。
即便是来到她面前抽血，都是双眼紧闭，不发出一点声音。
作为一个医生，她也是非常喜欢这种懂事的患者。
当然，那仅限于龙阳在场。
她也从来没有听过龙阳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龙阳甚至可以做到两三天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安琪还以为刚刚龙阳的脑机错乱，引发了什么奇怪的代码。
或是启动了什么自爆或者杀人程序。
“你你你……你没事吧？”安琪哆哆嗦嗦道，眼中的惊恐真没有丝毫的伪装。
龙阳摇了摇头。
安琪捂着胸口，惊疑不定的坐下。
此刻，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已经不见，似乎已经逐渐恢复了血色。
被吓的。
平复好心情。
安琪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道：“龙阳先生，我给你检查一下吧。毕竟姜先生和王先生都做过……”
安琪话都没说完。
龙阳已经极其自觉地解开了外套又脱下了防弹衣。
甚至还松开了裤腰带。
似乎还能看到他那红彤彤的裤衩子。
安琪捂脸。
“龙……龙先生……你……啊啊啊啊啊啊！！！”安琪把头埋在桌子上。
她脸都红到了雪白的脖子根上。
“你穿上！”
这也不能怪龙阳。
他被佐娅跟姜野要求保护的时候，她便时不时的就要研究一下龙阳的躯体。
久而久之，只要听到检查两个字。
他脱衣服的速度都极快。
片刻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响起。
安琪心中松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龙阳竟然是赤条条的一大片！
全身上下布满的各种各样的创伤和伤口。
伤痕密布，深可见骨！
蜈蚣大的缝合伤口爬满全身。
个别地方甚至还有一些裸露的金属外壳，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龙阳只穿着一条有些破洞的红裤衩子。
他刚才的动静只是在叠衣服。
安琪再度爆鸣：“你穿上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
良久。
安琪低喊道：“穿好了吗！”
“好了。”
这次，安琪才睁开眼睛。
龙阳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身漆黑的护甲，带着限制器，以及挂满弹匣的弹挂。
肃杀之意再度袭来。
但刚刚的脱光衣服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安琪的脑海之中。
果然。
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龙阳的躯体就好似被缝合一般，曾做过无数的大型手术和参加无数的大型战斗。
就连她一个接触不久的人，都感到挺心疼的。
更别说姜野了。
她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姜野和王晨都对他十分的上心。
想着想着，她忽然轻叹一口气。
她低声道：“龙先生，你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龙阳眼中浮现出疑惑。
安琪想了想，轻声道：“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说的是你的身体，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龙阳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的音调有些古怪。
似乎带着点孜然味。
安琪没有在意，继续道：“你记不起来了是吗？”
龙阳点了点头，但随后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首次在安琪面前浮现出一丝丝茫然地神色，但只是一闪而过。
“你能想起来吗？”安琪轻声道。
这下龙阳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
只是像刚才一样，撸起袖子，伸出半截手臂。
可即便是那半截手臂上，依旧布满了伤口。
安琪看着手臂良久。
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小心的从医疗包里取出针管和碘伏，低声道：“其实，你们三个人在阿萨拉，一定过得很苦很苦吧？”
龙阳没有回答，他低眉看着针管，一言不发。
安琪缓缓道：“我听艾娃女士说，似乎姜先生从一开始就一直一个人，是到后来才找到了王先生，最后才找到了你，而且你还是被哈夫克控制的。”
龙阳还是没有回答。
安琪这下是真的清楚了。
他。
真的没有意识。
只留下了一具杀人机器的躯壳而已。
安琪将细细的针管取出，缓缓地扎入了龙阳裸露的血管之中。
此刻，她心中浮想联翩。
安琪低声喃喃道：“究竟怎样的终点，才能配得上你们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呢？”
片刻后。
一管暗红的血液被抽出。
安琪熟练的拿出棉签，压在了针管伤口处。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血液收集好。
“好疼…阿晨…”
一道极其飘渺的声音传来，安琪猛地一僵。
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却震惊的发现，龙阳无神的眼中，眼角似乎留着透明的液体。
似乎是眼泪。
她甚至不敢确定，这道声音是不是龙阳传来的。
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血液在试管里来回摇晃。
“姜哥……我好疼……”
声音之中，无比的含糊和飘渺。
就好似一个孩童咿呀学语，才能发出的含糊音调。
龙阳的身体发出微微的颤抖，但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
好似一座雕像般，屹然不动。
安琪颤抖着拿出手机，打给姜野。
“姜姜姜……”
电话那头，姜野似乎有些疑惑和无奈。
他吐槽道：“锵锵锵——可爱捏。”
“姜先生，你快过来……龙先生似乎在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