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的眼圈迅速红了。
他站起身，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嘴张了半天最后又放弃了，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田馨。
这是田馨第二次发现他情绪失控。
眼前又浮现出他早上跪在地上，抱着她失声痛哭，求她不要离开的样子。
此刻，两两相望，她的眼圈也迅速红了。
周瑞莲急忙起身：“田馨啊，你回来啦！”
“哎！阿姨，您坐！”她慌乱的别过头，将眼泪硬憋回去，走过去给周瑞莲续了茶。
而后起身，跟李爱英交代：“刚田伯伯来电话，说是县里来人了，让我去村委会一趟。”
李爱英脸上很不高兴：“这才刚回来就要走，你阿姨……”
“阿姨、林周，实在不好意思。确实比较着急，我先过去，你们坐会儿，我……尽快回来！”
她着急忙慌打断李爱英的话，迫不及待要出门。
尽管进来时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一看见林周那双眼睛，她就有些绷不住，怕自己一时心软。
感情的事最怕剪不断理还乱，心软只能给两人徒增伤害，不如彻底一点。
李爱英见她坚持，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女儿脾气向来如此，她是管不了的。可毕竟周瑞莲第一次登门，来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家里本就没男人主持这事儿，田馨再不在，那还怎么往下进行。
“我陪你去！”
林周突然开口，在她反应之前两步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有什么话路上说！”
“……”
场面一时尴尬。
周瑞莲很快接了话：”也好，你俩一块去，有什么话路上说清楚，别留下什么误会。”
说完，她走过来又同李爱英说：“既然时间不凑巧，那今天咱们就先见个面。让两个孩子先好好聊聊，咱俩去梨园会，正好今天有一场演出。改天等孩子们忙完了，咱们找个地方，正式把这事儿定下来！”
桌子上堆放着本地人提亲时讲究的“四色礼”，另外还有几个红盒子用绸布绑着。田馨不傻，很快明白过来周瑞莲话里有话。
“先不急，阿姨！”她看一眼李爱英，转头挣开林周的手，对他道：“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突然又改主意时什么意思，便都等着她。
没两分钟，她出来了，手里拿着另一个精致的盒子，还有一个鼓鼓的红包和一张银行卡。
林周当即变了脸色，马上上前拦住她：“你干什么？”
没等她回答，周瑞莲也看见她手上拿的盒子，不禁眉头一紧，笑道：“田馨啊，你要忙就先去忙吧！我跟你妈妈正好去转转，有什么话你跟林周说。”
递话非常明显，显然周瑞莲已经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必须得拦住她。
然而还是迟了。
母子俩都低估了田馨的决心。
她叹了口气，看着林周无奈道：“你先坐下，让我把话说完。”
又对周瑞莲道：“阿姨，实在对不起，难得您第一次来我们家。跟林周分手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妈，她不知道……”
“你说啥？分手？”李爱英一听急了：“咋好好的就分手了？你这孩子……”
周瑞莲也急得跟着递话：“就是，你这孩子，好好的提什么分手？我今天跟林周来，就是想趁早把你俩的事定下来。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先堵我的嘴了！”
“是我的错。”田馨道：“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既然您来了，那正好，这镯子是您给我的见面礼，还有这红包，我也用不上，就一并还给您吧！”
这话一出，房间内瞬间寂静。
李爱英看着田馨把手里的盒子塞回到周瑞莲手里，又将那张银行卡递给林周：“这里面有三万块钱，是如梦给在水一方的设计版权费。虽然最终版是莫师傅他们定的，但总归是你画的第一版草图，这一部分理应给你。”
林周看都没看他递过来的卡，只问了一句：“你真的打算要跟我分手？”
她没犹豫，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收下吧，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
递出去的手一直举着，林周没打算接，却也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一刻的决心。
她太倔强！太好强！也够狠心！
相比起来，他就是个傻子！
傻的只知道一味去迎合她，却从没对她提过任何要求。
“?行，既然你不愿意欠人情，那咱们今天就好好算算帐。”
林周重新坐下来，又朝对面两人摆摆手，道：“阿姨、妈，你俩也坐。今天正好你们都在。关于我跟田馨恋爱期间，你来我往的人情债，我觉得有必要当着二老的面算算清楚，这样也算有个见证。毕竟要分手了，以后好聚好散，免得落人口舌。”
他说的云淡风轻，用词也极其绝情。
周瑞莲一听就气坏了：“你说什么呢你？什么人情债？算什么算？你阿姨还在这儿呢？你说这话像话吗？”
说完，就示意他：“赶紧跟田馨道歉。”
“不用。”
田馨倒是坦然：“阿姨您别怪他，他说的对，确实应该算算。这段时间我麻烦了林周不少，他不计较不代表我就可以赖着。还是算清楚，省的以后心里想起来心里不舒服。”
李爱英半天插不上话。这几人一来一回，几句话就从提亲变成分手，这会竟然要算账了？
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向女儿：“馨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欠林周钱了？”
“没有，不是钱！”林周回话说：“阿姨您别担心，她没欠我钱，只是人情债。很容易还的。”
李爱英松了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人情债，林周你说什么浑话，提什么还不还的……”
“妈，不是我想讨，是田馨要还。”
林周堵回周瑞莲的话：“既然要还，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他转头面向田馨：“你觉得呢？”
“都行，随你！”田馨说。
“那好，还记得去年在医院里，你答应我的那三个心愿吧？”
林周抬起头，目光霸道凌厉：“是不是……该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