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在真理之门前的安卿鱼睁开眼睛。在他对面，黑人法老模样的混沌正缓缓走来。
“哟，看起来这段时间进度挺快的嘛！”
安卿鱼冷冷看着祂，“有话直说。”
混沌偏不。
祂将手机怼到安卿鱼面前，笑嘻嘻道：“我只是来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的，你看！”
屏幕上是一则被置顶的公告，由【大夏守夜人发布】。
主要内容是宣告大夏即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要求所有民众前往地下避难所避难。文章末尾，守夜人的身份被第一次正式公开。
“恭喜呀，你们守夜人终于不用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了！”混沌一副“真替你们高兴”的表情，“啪啪啪”地鼓了几下掌。
守夜人躲藏隐蔽是有，但“像下水道的老鼠”这种话指向性就很强，纯粹就是在骂安卿鱼。
安卿鱼也没有生气。下水道是不好，但婉茹曾经去过都没说什么，他又怎么会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话而有情绪波动。
“没意思。”混沌无趣地撇撇嘴，吊儿郎当道，“你的那些收藏呢？”
安卿鱼闻言，一下子就猜到了祂的来意，但他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要掀起决战了？在我没还融合好，黑山羊也没诞下多少子嗣的时候？”
“那些都不重要。”混沌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不在意道。
“那什么才重要？”
“我啊！我开心最重要。等林七夜回来，我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祂边说边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时的场景，
“地球毁灭，生灵涂炭，让所有的人都在绝望、恐惧中死去！等林七夜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哈哈哈哈哈......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过的！！所以......你的收藏呢？”
祂来找安卿鱼前，就已经去过那小院后面的地下实验室了。在里面，祂发现了几具人造神的躯体，以及......黑山羊幼崽的部分躯干，但除此以外，祂没找到任何东西——要不是之前就知道安卿鱼的小爱好，祂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没了。”安卿鱼淡淡道。
“没了？！为什么会没了？别告诉我你剖着剖着觉得很有食欲，都吃光了吧？！”混沌笑着讽刺道。
安卿鱼用那双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祂，重复道：“没了。”
混沌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认真与坦然。
【去他**的坦然。】
林七夜有那么多手下、神明帮他，但祂却连个打手都没有！
“怎么没的？”祂一把提起安卿鱼的衣领，凑近他恶狠狠地问道。
“人这一生，怎么会只有一个小爱好？”他淡淡道。
混沌忍了又忍，想到接下来还要他融合真理之门，才泄愤地将他甩开，转身离去。
祂以为安卿鱼是在解剖之余，用那些神明的血肉合成了什么无趣的人造神。可祂不知道的是，在祂身后的安卿鱼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被弄皱的衣领，看着祂的背影勾起一个冷漠的笑意。
“嗡——”
一道浓厚的雾气自真理之门内涌出，缠绕住他的身体，让他再度闭上了双眼，嘴角的笑意也随之淡去。
【怎么没的？自然是吃了。】他在心中冷冷道。
......
大夏。
嘹亮的广播声从城市中所有电子设备中传出，电视、电脑、商场与地铁的大屏，无一处不在播放着守夜人发布的公告。
公司、学校、医院所有私人与公立组织均已放假。街道上方，巨大又醒目的红色箭头，正在慌乱的民众指引着方向。
“不要拥挤，不要慌，跟着箭头指引的方向撤离！！”军绿色制服与红色斗篷交织成警戒线，让人们在混乱中找到了主心骨，配合地随着箭头的指向前进。
嘉陵关。
起重机在对讲机的指挥下，吊起巨大的银色金属块，组装在关隘外墙内。
“司令，‘凛冬计划’已经正式开启，目前大夏全境都在进行疏散撤离，预计3个小时后，将有50%的人撤入避难所，12个小时后，所有地面撤离将全部完成。”
林七夜手下刻画禁咒的动作未停，吩咐道：“让所有人抓紧时间，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以进入避难所为第一优先。”
人多了，是非就多。即便明知有危险，也难保不会有人心疼来不及收拾的钱财，又或者有人想趁乱浑水摸鱼大捞一笔。遇到这种情况，有了上级的授意，下面的人才敢放心大胆地去做。
“是，明白。”
林七夜挥了挥手，一旁立即有人指挥着直身机将刻满禁咒的金属块吊起运走，露出下方崭新的另一块。而他的身旁，像这样的金属块已经堆成了一座银色巨塔。
“司令，你该休息一下了。”一旁的左青劝道。自战前会议以来，林七夜已经不眠不休地刻画了3日。
“来不及了。”林七夜摇了摇头，“我有预感，混沌那个疯子不会等很久的。”
这几日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都是连轴转。神力尚未耗尽，精神上的压力与疲惫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他仍旧默默地扛下了所有，未曾有片刻懈怠。左青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感叹叶梵果然没有选错人。
“司令，您的本体那边，情况如何了？”
林七夜顿了顿，“没有进度。”
宇宙深空。
林七夜望着身后远去的星河，盘坐在天丛云剑上，将意识沉入了诸神精神病院中。
“我们已经出银河系了吗？”唐婉茹停下浇花的动作，转身看过来。
“嗯。”林七夜走上前，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深嗅她发间的清香。
“怎么啦？”唐婉茹拍了拍他的背。
“我......我怕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不知道这样在深空中搜寻，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阿撒托斯，找到真相......就算找到了，如果在中途大夏被......”他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继续道。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值得......”事关数亿人的生命，每一次选择都伴随着沉重的压力。
他想要得到支持和安慰，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唐婉茹可不会说什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又或者“走你想走的路，我永远陪着你”的话。她捧着他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在林七夜有些喜悦和茫然的眼神中笑着道：
“我不喜欢输，所以我一定要赢。如果有人让我输了，我就......一口把他吃掉。”
她小声地“嗷呜”一下，那个表情在林七夜看来不知道有多可爱。
他一下子舒展了眉头，亲了亲她的眉心，将她抱进怀里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