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纪濯并未如约来到林府。
所幸糖宝白天贪玩，没怎么睡觉，晚上刚哼唧了几句便沉沉入睡了。
来的人是朗风，他奉纪濯之命，向林熙禾传达了宫中的情况：今日早朝时，陛下突然口吐鲜血，晕倒在大殿上。所有大臣都被留在宫中待命，纪濯自然也脱不开身。
萧御乾不过三十多岁，平日里看起来身体康健，怎会突然吐血？
林熙禾的第一反应便是穆若言所为，可穆若言此刻也在宫中，难道他不怕暴露吗？
林熙禾心中忐忑不安，但宫中的消息封锁严密，她无从得知更多细节。
直到次日午后，纪濯才匆匆赶来。
他将糖宝哄睡后，才向林熙禾详细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陛下一直私下服用丹药，昨日因丹药中的药物中毒，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穆若言拿出了自己的药，救了陛下。”纪濯语气凝重，眼中带着疑惑。
“穆若言救的？”林熙禾闻言，不禁愕然。
她明明记得前几日穆若言还说要杀了萧御乾，怎么转眼间反而救了他？
“是。起初太医院对穆若言的药心存疑虑，皇后，宋太尉和其他大臣也极力反对。但穆若言当场服下了那药，并拿出了药方，皇后才同意服用。半个时辰后，陛下便苏醒过来，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好。”纪濯说着，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一切感到不解。
“这不对劲……”林熙禾低声喃喃。
“确实不对劲。”
纪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陛下服用的丹药，是用……少女的鲜血炼制的。他在城外有一座院子，里面圈养了上百名少女。据说，每年都有数百人因此丧命。所以，陛下昏迷的事情并非穆若言所为。陛下膝下的皇子年幼，最大的不过八岁。如果陛下突然出事，对北境只有好处，北境应该开心才对。穆若言救人，实在令人费解。”
林熙禾听得心惊胆战，脸上也因为纪濯的话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她关注的重点却不是穆若言的所作所为。
“狗皇帝用少女的血炼药？他想干什么？”
“他想永葆青春，长生不死。”纪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厌恶。
“简直荒唐！他简直是个疯子，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是谁在帮他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林熙禾愤怒不已，随即又紧张地看向纪濯，“等等，阿濯，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今日才得知。”纪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听到纪濯的回答，林熙禾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还好不是你”的表情。
她一直听穆若言称纪濯为“走狗”，心中难免担忧纪濯会助纣为虐，帮萧御乾做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林熙禾的样子让纪濯微微一怔，随即他无奈地笑了笑：“熙儿，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林熙禾立刻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真诚：“怎么可能！你在我眼里，形象最高大，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她这话虽是脱口而出，却字字发自肺腑。
纪濯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尽管两人注定无法在一起，但彼此的心意却从未改变。
纪濯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事，是因为今日陛下派人去了那庄子，抓了里面炼制丹药的药师。而这件事，是穆若言的人胥四带着我的人去查的。”
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林熙禾，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熙儿，你知道穆若言想做什么吗？”
林熙禾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他说不告诉我，说是省得我担心。”
“你就这么信任他？”纪濯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阿濯，我信他。虽然我也有很多疑问，但我信他。”林熙禾的语气坚定，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
纪濯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我不是想从你这打探什么。他传信给我，让我今日在这里等他。我本是不信他的，但既然你信他，那我便听听他想说什么。”
林熙禾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坐在石桌另一侧的她，忍不住凑近了些：“你们俩现在这么和谐了？”
纪濯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警告：“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想都别想。”
林熙禾捂着被敲的地方，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吗？”
“你还用说？”
纪濯瞪了她一眼：“上次打你，你怎么不长记性？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两日前，他已经决定放手了。眼下不过是因为糖宝，才有所牵扯罢了......
再说，即便他愿意退让，穆若言那般性子，又怎么可能与他和平相处？
突然，纪濯猛地收回思绪，心中暗自懊恼，觉得自己简直离谱至极。
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还真考虑上了这种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