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六十三章 mU超体大事件（六）
主宇宙超人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宇宙，但却并没有在正义大厅里找到蝙蝠侠。前哨站也没有，蝙蝠洞也没有。最后他在码头看到了蝙蝠侠的身影。对方刚刚解决了一个抢劫救灾物资的恶棍。
主宇宙蝙蝠侠一拳把恶棍打倒，又在他脸上猛揍了两拳，反拧着他的胳膊用手铐铐起来，押着他上了警车。
主宇宙超人飞了过去，缓缓地落在了他身边。而主宇宙蝙蝠侠转头看了他一眼，抹了一把落在脸上的雨水，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并没有想要利用你。”他突然开口说，“只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我确实应该知道。看起来你冷静多了。”主宇宙超人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会躲着我。”
“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总是在这么做。你告诉我这件事，只是想把我支开。你觉得我会在那里停留很长时间不回来，这样你就能有所谓的独自思考的时间。看到我回来，你很失望吗？”
这话本应该有些攻击性的，但主宇宙蝙蝠侠再怎么也听不出半点质问的意思。超人总是很擅长把一些质问的语句，说得像是真正的关心和问候。而某个人则刚好相反。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站在窗边细瘦修长的身影回头，看着主宇宙蝙蝠侠在门口抖落披风上的雨水，“灾后修复的情况怎么样？没乱起来吧？”
“还好，有几个人想要趁机捣乱。电子生命又断了几次电，但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设施。小丑阻止了企鹅人属下的反水刺杀，救了他一命。上层暂时还没乱起来。你怎么样，博士？”
“还不错。尼莫西妮睡着了，我正在确认下周的预约。”席勒走到了沙发上坐下，头也不抬地说，“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吧。”
“博士，我们跳过你假装不会读心术的环节，直接说说你的看法吧。”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电话黄页，看了一眼主宇宙蝙蝠侠的眼睛，摇了摇头说：“这我可真解决不了了。等下一个来找你的人吧。”
“为什么？”
“不要明知故问。”席勒看着他说，“就算你再怎么不承认你是布鲁斯·韦恩，可你就是他。你拥有他社会身份的财产，那你就是个大资本家。任何为穷人着想的正义之人都是悬在你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包括超人。”
“你以蝙蝠侠的身份，花再多的钱在你的装备上，然后再去帮助穷人并打击犯罪，都没有办法帮你逃避审判，因为你的钱让你有的选，而没钱让穷人没得选。当他们有的选了，你就没得选了。这是社会的基本规律。”
“如果你是个蠢人，我可以想办法编出一套虚伪的社会规则来安慰你。但你太聪明了，我也编不出能够彻底瞒过你的谎话。所以这种治疗是没有意义的。”
“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的高明之处，不在于告诉你什么是你可以逃避的，而在于告诉你什么是你必须背负的，又不让你崩溃。这些显然就是你必须背负的代价。”
“你不担心我崩溃？”
“你不会的。这些其实是你早就想清楚的事，只不过以前审判日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中，而今天你看到了现实。而且你也并不是为你的下场而感觉到难过，你只是不希望审判者是超人。”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主宇宙蝙蝠侠说，“我也不能勉强他做这样的事，即便我是自愿的也不行。”
“你总是在小看他。我不是说他就可以做这样的事了，而是你好像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他可以以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拒绝你。你能吗？”
主宇宙蝙蝠侠张了张嘴说：“可是他也没有拒绝他。”
“我不是真的会读心术，起码告诉我这两人是谁。”
“不义联盟。”
席勒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你设想的是，在你接受审判的那一天，你把一切拱手相让，哪怕是如此可怕的结局，你也愿意接受。然后你说服了超人，让他不要阻止这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说服了你呢？”
“他怎么说服我？”
“是的，你觉得这一切是正义的。要是真有这么一天的话，你可能真的不会反抗，只要对方能给全世界绝大多数人带来幸福，哪怕被关起来当个超级计算机你都乐意。但是这一切在超人看来可能是错的。一旦他坚定这一点，他一定能说服你。”
主宇宙蝙蝠侠明显不信，他说：“但这就是对的。这有什么不对？如果有人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更为公平的分配方式，并且有能力确保执行到底，那他确实可以给地球上绝大多数的人类带来幸福。这不是超人努力的终极目标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超人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吗？”
“就算他不是，他也不能说这是错的。所以他也不能说服我。”
席勒笑了笑没有说话。主宇宙蝙蝠侠罕见地感觉到一丝紧张，他说：“你对他这么有信心吗？”
“去吧。”席勒指了指门说，“我说了，针对这个问题，心理治疗没用。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码头多搬两袋沙袋。”
与主宇宙超人一起走在路上的主宇宙蝙蝠侠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说：“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没什么值得失望的。”
“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主宇宙蝙蝠侠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要是有天我变成那样，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救你。”
“要是我活该呢？”
“你怎么会活该？”
“你不觉得布鲁斯·韦恩活该吗？”
主宇宙超人摇了摇头。
“那么韦恩集团应该在公平社会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呢？继续高高在上吗？”
“当然不。如果按照他的收税方式的话，韦恩集团应该很快就会破产。你可能会变成一个穷光蛋。”
“我是说，”主宇宙蝙蝠侠看着主宇宙超人的眼睛说，“你不觉得布鲁斯·韦恩应该为曾经的不公平付出代价吗？”
“谁知道呢。”超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是说不出什么‘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之类的话，当然也说不出‘社会责任不能加诸于你一个人’，因为很多时候你确实有的选。你享有更多的财富，自然承担更多的责任。你一个人为穷人所付出的，永远比不上韦恩集团从穷人那里所获得的。这是一种赎不清的罪。因此你觉得，如果真有审判日，你受到怎样的惩罚都是应该的——为你没有救更多的人，为你没有救所有人。”
“但你搞错了一点。如果真有审判日到来，绝不会是某一个人审判你。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会放弃；如果是别人，我会阻止他。因为这不够公平。”
“为什么？”
“即便我给所有人带来了幸福，我也不能自诩为可以以我的意志代表民众意志。如果有人因为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就自己赋予自己代表他人的无限权力，那他并不是一个英雄，而是一个暴徒。”
“你的自愿献身也是这样。如果你因为觉得这样是正确的，就赋予自己代表他人意志的权力，认为所有人都希望看你走向这样的结局，那这就是傲慢的，是错误的。我当然要阻止你。”
“为什么他们会不希望看到我走向这样的结局？”
“因为这不正常，这很残忍。”主宇宙超人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说，“你可能会破产变成穷光蛋，甚至负债累累或者去坐牢，但是变成一个被泡在缸里的脑子？拜托，这是反人类的！”
“蝙蝠侠，你的傲慢之处就在于，你好像从来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正常人占多数。你以为审判日到来的时候弄一个全球公投，所有人就都会把你投进福尔马林罐子里吗？就因为你曾经是个有钱人？”
“……不会吗？”
“哈哈。”主宇宙超人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他说，“如果我列举两个选项：一个是把布鲁斯·韦恩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另一个是让布鲁斯·韦恩立刻飞到他们家里，给他们一个吻。你信不信全球90%的人都会选后者？”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好看。他们会想要一个英俊的帅哥的吻，而不是跟他们狗屁关系都没有的人体标本。”
“但是我的大脑……”
“不是所有人都有大脑。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类通常会在大脑和下半身之间选后者，因为他们比你更爱自己，更懂得如何放纵，更自私。”
“也正因如此，他们比你想的更善良，因为他们更情绪化，更愿意去想‘把一个人泡在福尔马林里是否太过残忍’，以及推动这件事的人会不会有一天把这种事加诸在他们身上。”
“你觉得不义联盟的那个超人为什么不敢把他脑控了蝙蝠侠的事向全世界公布？因为他知道大部分人不会赞同，会骂他是个变态疯子。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所以，你可以自愿让韦恩集团破产，或是不做抵抗，让税务法把你的财富重新分配，但是不是自愿献出你的大脑变成公用的计算机。而我阻止这种反人类的事，也不是我不愿意为了公平社会而奋斗，而是因为这不正常。好吗？”
主宇宙蝙蝠侠突然意识到，席勒这一次又对了。因为超人确实说服他了。
“你有一种超能力，”主宇宙蝙蝠侠说，“一种在任何时候保持正常的超能力。”
“这不是超能力。”主宇宙超人看起来非常无奈，他说，“我能在任何时候保持正常，是因为我是个正常人。这不是一件需要费力去做的事。”
“这就是超能力。”
“这不是！”
“就是。”
“为什么？”
“因为我是蝙蝠侠。”
? ?正常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