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扶苏正式称帝,年号复兴,民间有尊称其为“复兴帝”、“复兴皇帝”的。倒也寓意不错。
未央宫旁,建立了宗庙,始皇帝为高祖皇帝,二世胡亥为为灵帝、子婴为愍帝。
“乱而不损曰灵”,“逢乱世而无力回天曰愍”。
就巧妙的错过了和次序相关的问题。虽然始皇帝曾经说过,不要给皇帝上谥号,因为这是臣下评论君主、儿子评论父亲,是大逆。但是再逆的还能比得上胡亥了?用谥号给皇帝盖棺定论,是对皇帝的评价,也是天下对皇权的一个无力的制约。扶苏受到儒家影响更大一些。还是喜欢这一套的。
但是宗庙中的次序还是有一点混乱,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
扶苏是始皇帝唯一的血脉,继承始皇帝的资格是没有问题的,在扶苏前面塞进去胡亥和子婴两个人,是历史事实,难以抹杀。但是扶苏既然是皇帝,也便无人敢于议论,直至很多年后,秦朝皇帝陆续登场,已经远远超过七世的局限,胡亥、子婴终于被请出宗庙,以始皇帝为高祖、扶苏为太祖的秦朝皇帝世系才终于看上去不那么古怪。
在韩信空军、曹参步兵、灌婴骑兵的威压之下,在荆楚内部被赵杏儿埋下去的钉子掌控之下,刘交、刘贾最终相继投降,被废去荆王、楚王,迁入长安城的里坊,在皇帝的看管之下,过起了软禁的生活。刘贾更因为战争罪行,被送入战犯管理所,和抗拒改造的刘邦旧臣们一起接受锻炼和改造。
战犯管理所对战争罪犯的管理还是很有章法的,饮食清洁、劳逸结合、学习内容丰富、劳动强度合理,本着让所有战争罪犯出狱后能够自食其力的教育目的,改造内容安排的极为绵密。当然怎么说都算不上虐待,但是对心灵的煎熬却犹有过之。
而战犯管理所的战犯最终被释放的以后,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他们的平均寿命竟然超过那些早早进入社会的同行。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被整个社会所遗忘,只留下只言片语的段子,成为这个大时代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
北方诸王中,张敖投降被废为庶人。和鲁元公主迁居长安,鲁元公主作为刘邦的后裔,成为多年中唯一每年拜谒刘邦和吕皇后的人。
刘邦的那些未成年子女,都被改姓,在适合的年龄送入学校。廷尉掌控下的社会管理系统有效的把这些孩子和刘邦故旧分隔开来,很多人就此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姓刘,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成为帝国的皇帝。
汉,只是历史上昙花一现的一段碎片。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刘邦的发小卢绾,不舍燕王称号,又无力应对韩信灌婴的军事威逼,带着财宝和随从远遁北方,投降了冒顿单于,成为匈奴的一部分。
长江以北的五大诸侯烟消云散,中原地带的郡县更是早早归附,扶苏收复了秦始皇时代大半疆土、清洗掉了汉的痕迹。这个皇帝才开始有一点名正言顺。
赵杏儿入朝为计相。张苍升迁为右丞相,之前的萧何被朝廷启用成为左丞相,虽然职位次序降了两位,但是好歹算是在新朝廷中占据了一个高位,算是新朝和汉势力的一个妥协。
参加白马之盟的大部分人被送去国史馆,领一份数百石的俸禄。在城北区有一个专门给这些前朝勋臣的里坊住宅区,这个住宅区左右都是军营,百十号勋贵在大秦虎狼之师的看护下,过起了安全安定的生活。当然,因为在国史馆要不断回忆历史,当年起兵的烂事不断被翻腾起来,这些被朝廷养起来的前朝余孽,自己也内部纠纷不断,再也成不了气候。
不过陈平在国史馆没有呆多久,就被计相一纸调令,调入新建立的财政部,成为了一名“舍人”。职级不高、俸禄不多,但是有了一份在朝廷中工作的正式身份,也算融入了新朝廷之中。不过此时的陈平,和扶苏有好大一段距离,再难以“谋士”的身份参与军国大事。
新皇扶苏的第一任计相赵杏儿是个女流之辈。这种事儿换寻常时代,难免引起争议。但是这是新皇上台,朝廷初定,朝中势力的瓜分全在皇帝一念之间。赵杏儿又得到了帝国右丞相张苍、太尉蒙恬、中尉韩信三大巨头的鼎力支持,内有皇帝、外有三公的力挺,谁还敢对女人当官提出半分质疑?
赵杏儿力主建立的财政部,更是大量使用了原长城大学商学院的高材生,几乎脱离了秦汉制度,搞起一套全新的财务审计、税收处理、资源调拨制度,没多久,这个新生的财政部就以其专业性和高效率,为帝国带来勃勃生机。也让长安、关中、黄河流域、乃至齐楚等地的仓廪丰足,让皇帝有余力施展自己的政治理想。赵杏儿以九卿之位,却赢得了朝廷上相当大的发言权。
夫妻两侯,也成为大秦朝堂上的一个异数。
韩信以中尉之职,兼任镇军大将军,领十万军马、中军营设在陈县,震慑淮泗一带。压制了全天下最不稳定的区域。
这一年七月,上郡高奴县张村,爵号巩侯的张诚召集全村二十万工匠平民,开大会,宣布张村的将实现第一次在国内的产业迁移。分出第一批五万人前往河南地的雒阳,建设全新的工业中心。所有报名迁往洛阳的工匠平民。在当前的职级上,最少加一级。诚记、许记为所有迁居工匠平民提供安家补贴和多项奖励。奖励优厚,让一些人动心。但是习惯了张村气氛的一些人抗拒迁居。
张诚倒是不强求,只是通报了所有人。迁往天下各工业中心,是张村未来大势所趋。张村最后保留下来的人口不会超过6万人。在这个过程中,新的工业中心始终欢迎来自张村的工匠和平民前来就职。但是随着工业中心的发展,越晚抵达的人,得到的补贴也会越少,机会总是留给最先响应的人。
第一批五万人,以家庭为单位,推着新款的独轮车,四车一行,从上郡高奴县张村出发,沿着始皇帝时期修筑的直道,千里行进,前往洛阳。
小车上装载着一个个家庭的财产、食物、沿途的用品,车顶覆盖了橡胶布、油布,一个个家庭就这样开始了又一次远行。
独轮车队的后面,是牛马辎重、成群的猪羊。公羊的身侧还挂着养鸡的笼子……张村的产业庞大、张村的需求丰富,竟是连牲畜也要举家迁徙。
这个车队的最前方,是载重的卡车、蒸汽车,装载着各种重型设备,蒸汽喷气,如怪兽一样,大地震颤。
每天固定行进60里,1600里的路程,这支队伍足足走了一个月。
而产业工人的严格纪律和组织能力、步履的整齐、携带物资的丰富、这一支“流民”大军的风貌,让天下皆惊!
甚至蒙恬这样的大将军,看到直道上这一支沉默、自信、坚定的居民队伍,都心生肃然。
新秦中分出了2000名女工为主的移民队伍,跟在张村移民队伍的身后,赵芃亲自带队,远远望着前方的队伍和队伍中骑乘骏马的张诚。
在新的洛阳工业中心,也有一个巨大的纺织联合体的规划,以这两千人为核心骨干,收拢中原地区的女工,赵芃也要开始自己温暖大秦的事业。
第五卷《覆汉》终,第六卷《复秦》明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