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酥见到江清浔时,他已经换过衣裳,被保镖重重保护着,站在风口,看上去清冷又高贵。
她走得更快了些,不顾一切,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瘦了……”
她声音哽咽,伸出一只手,去抚摸江清浔的脸。
仅仅是一周的时间不见,他就瘦了这么多,连脸颊的肉,都略微有些往内陷。
不过还好,还好,还活着。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江清浔轻轻揽住了她的软腰:“对不起酥酥,让你担心了。”
没有再像之前的很多次,冷着脸推开她。
他的手随意搭着,头贴在她的脖颈,低声道着歉,但语气极致温柔,更像是在哄她。
叶寒酥鼻尖一酸。
“老公,不要再跟我说离婚了,好不好?”又忍不住,染上了几分哭腔。
江清浔心疼她落泪,想替她擦,可眼睛在火中复又失了明,如今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虚搭在叶寒酥腰后的那只手,松了一下又收紧,握成拳头。
“好。”
他平淡地,低声应她。
又哄她。
“别哭了,嗯?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家。”
心里那股失意,被他尽数藏进了握紧的拳。清隽的面庞,在灯光下棱角分明,平静如常。
叶寒酥没有发觉。
冯郁站在边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出声。
他其实并不认同江清浔,为了江祈年这个顾虑,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
这些年,他一个人已经独自面对太多。
有了叶家小公主的存在,江清浔身上,才有了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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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浔牵着她的手不放。
叶寒酥也任由他这么牵着。
上了直升机,才恍然,为什么觉得这架直升机眼熟,这不就是她在度假别墅看到的那个。
“这飞机……”
她犹豫了下,没往下说。或许只是型号一样呢。
度假别墅旁边,就是实验室的出口。
如果是露天花园摆着的那架,度假别墅的主人是他,那实验室,以清浔的敏锐,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难不成,他还能和活体实验有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江清浔并不知她所想,见她话说一半,动作很轻,捏了下她的手心:“是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
“真巧,我们本来也在找直升机,姐说,边上度假别墅里有一架。”
Eddie跟叶寒酥一起来的,也上了来,这会儿坐在冯郁里侧,靠窗的位置,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插话。
“度假别墅里我见过的那架,和这个一模一样。”
叶寒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江清浔沉思了几秒,道:“这片海滩的度假别墅,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一栋。”
“你们不知道,当初老爷子送他的生日礼物,其实是聚水湾的这片海滩。
所以小公主,你要找的度假别墅也是自己家的哦。”
冯郁笑着补充。
如此说来,那她和Eddie要找的直升机,自然就是这架,叶寒酥愣了愣。
随后,又疑惑不解,既然整片海滩都属于清浔,那么艾利的海底实验室,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会一直没被发现。
实验室。
到底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不过很可惜,爆炸之后,这一带现在都是废墟了,除了这架飞机被管理别墅的人抢救了出来,你家太子爷可是亏大了。”
她沉思之际,冯郁叹了声气。
叶寒酥还没想到要怎么说实验室的事,说来实在话长,于是问得隐晦:“那爆炸的原因,调查清楚了么?”
“哪能啊,不过海底动静这么大,官方第一时间就放了探测仪下去,只可惜深海光线太差,什么也没查明白。”
冯郁摇了摇头,没听出异样。
Eddie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机,逐字逐句读着:“聚水湾附近海底爆炸,专家目前推测,疑似是海底地质运动导致。游轮朱莉号受其影响,在公海沉没,无人生还。
得,还专家呢,看来是体育生转专业过去的吧!”
冯郁:“总要对大众有个交代。”
“不光是朱莉号沉没,聚水湾附近也死了不少人,这场风波,得有个理由来平息众怒。”
江清浔平淡道。
冯郁偏过头看他,有些幸灾乐祸:“说起来,还是你这个海滩所有者最倒霉,好端端的受这无妄之灾。”
“死里逃生回来,又资产受损,江总最近是不是水逆,要不找个大师算算,去下晦气?”
Eddie收起手机,忽然迷信了起来。
明显开玩笑的一句话,叶寒酥却有些信以为真,拧着眉,反握住江清浔的手:
“叶家常年与一位大师交好,要不我们就找他?”
江清浔:“傻瓜,你还真信?”
见他不信,叶寒酥没有强求。她本就不信这些,只是重生一遭,对鬼神之说多少有了些敬畏。
再加上,他身上真的波折不断,她也害怕。
“你坠海,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江祈年囚禁自己一周,就是为了防着清浔,现在他活着回来,只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她盯着他清瘦的侧脸,有点心疼。
江祈年这位二叔,是他仅存的亲人了,可却时时刻刻,觊觎着他的性命,还有江氏。
“二叔阻拦了宋颂的陪同。上了朱莉号之后,不出意外,保镖也全部倒戈。
我孤立无援,只能选择跳海。”
性命攸关的场景,他却轻描淡写,只用了孤立无援四个字,抹去了这背后的血雨腥风。
可叶寒酥也能想象,要不是没得选,他不会在公海就跳下去。
一定是那时候,有什么威胁到他了。
叶寒酥咬牙,有些后悔,刺江祈年的那一刀还是太轻了!要不是被囚禁多日,失了力气,她在离开前就应该再揍他一顿。
直升机停在了莘亭山水的草坪上。
台阶延展而下。
Eddie和冯郁先下去了,她突然转身抱住他,抱的很紧。
“怎么了?”
江清浔下意识回抱。
叶寒酥在他身前蹭了蹭,瓮声瓮气:“就是想抱你一下。”
舱室内,飞行员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背过身,一时之间,静默不已,也是难得的温馨。
过了好几分钟。
叶寒酥才松开他,拉着他的一只手,拾阶而下,可走至一半时,手忽然被猛地扯了一下。
她急忙回过头。
谁知,江清浔高大的身影,往旁边栽了去。
她吓到不行。
“清浔!”
幸好台阶不高,才到他的膝盖处,下机的冯郁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你说你逞什么能!看不见就看不见了,你之前那样,她不也不肯离开你吗?我真的不懂,你这么瞒着有什么用!”
冯郁骂骂咧咧,语速飞快,叶寒酥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什么叫,看不见就看不见了?”
她望向冯郁。说话之间,声音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