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的五个人围着桌子站成一圈，目光都紧紧锁在那些泛黄纸页上的字迹 —— 字迹是用黑色水笔写的，笔画遒劲却带着几分潦草，显然是记录者在匆忙中写下的，有些数字末尾还沾着墨点，像是当时没等墨水干透就合上了本子。
“大家先把这些记录按日期整理出来，尤其是上个月之后的。” 林纾弯腰指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指尖轻轻点在 “7.5，，12” 那一行，“注意看金额旁边的数字代码，还有每笔记录下面有没有隐藏的标记。”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 —— 刘秧正拿出手机拍照存档，组员小张已经掏出了便签纸准备分类，负责财务分析的老陈则戴着老花镜，手指在纸页上慢慢滑动，嘴里还小声念着日期和金额。
老陈从事财务侦查工作快二十年了，对数字格外敏感。他把笔记本翻到第一页，从最开始的记录看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林队，你看这些早期记录，金额大多在三千到五千之间，间隔时间也不规律，有时候三天一次，有时候一周一次，像是零星的‘散单’。” 他手指往下移，停在六月中旬的记录上，“但从六月二十号开始，频率突然变密了，几乎每天都有一笔，金额也开始往上走，七月初直接跳到了两万，这不符合正常物流的资金流动规律。”
“会不会是分批次转移赃物的回款？” 刘秧放下手机，凑过来看，“之前审李虎他们的时候，提到每次转移的赃物价值不等，说不定这些小额资金就是把大额赃物拆分成小份后的变现款？”
林纾没说话，只是拿起笔记本，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纸页边缘 —— 之前刘秧提到的 “仓库 b 区”“晚 8 点” 的淡墨痕迹还在，只是在强光下看得更清楚了，“仓库 b 区” 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个模糊的 “3” 字，像是 “b 区 3 号库”。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墨迹，心里琢磨着：顺达物流的仓库分区他昨天特意看过图纸，只有 A、c、d 三个区，根本没有 b 区，这说明记录里的 “仓库” 很可能不在本地，说不定就是赃物的最终藏匿点。
“老陈，你把这些收款方信息整理出来，和我们库里的企业信息比对一下。” 林纾把笔记本递给老陈，语气严肃，“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像公司名称的代号，比如这页写的‘兴达商贸’‘顺通百货’，都要查清楚注册信息和实际经营地址。”
老陈接过笔记本，立刻抱着去了隔壁的临时办公区。那里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顺达物流的工商注册页面。他坐下后，先把笔记本里的收款方名称一一抄在 Excel 表格里，一共二十三个名字，大多是 “xx 商贸”“xx 百货” 这样的小公司，还有几个甚至没有完整名称，只写着 “王老板”“李经理” 这样的称呼。
“这些名字也太随意了，正常公司哪会这么登记。” 老陈一边嘀咕，一边打开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输入 “兴达商贸” 进行搜索。页面跳出来后，他皱起了眉头 —— 搜索结果里有七个叫 “兴达商贸” 的公司，有三个在本地，四个在邻省，注册资本都在十万以下，成立时间最长的也只有半年，最短的才刚成立一个月。
他点开本地的 “兴达商贸” 页面，发现经营范围写着 “日用百货销售”，但注册地址是一个居民小区的单元楼，联系方式是一个空号。“又是空壳公司。” 老陈叹了口气，又点开邻省的 “兴达商贸”，注册地址在邻省的清和县，经营范围同样是 “日用百货销售”，但联系方式是一个外地手机号。他试着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挂断了，再拨就提示 “已关机”。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老陈把二十三个收款方挨个查了一遍，结果让他心里一沉：本地的十二个收款方全是空壳公司，注册地址要么是居民楼，要么是废弃商铺，联系方式全是无效号码；剩下的十一个收款方，有九个注册在邻省的清和县，两个注册在清和县旁边的临川县，而且这些公司的成立时间都集中在三个月内，经营范围高度相似，全是 “日用百货销售”“五金交电零售” 这类模糊的类目。
“林队，有发现！” 老陈拿着表格快步走进林纾的办公室，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这些收款方里，九个都注册在邻省清和县，而且我查了它们的银行流水 —— 虽然都是小额转账，但最终都汇总到了清和县的一个农村信用社账户里！”
林纾正在看刘秧整理的审讯记录，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接过表格仔细看。表格里用红色字体标注了那个农村信用社账户的信息，户主名叫 “张建国”，账户开户时间是三个月前，正好和那些空壳公司的成立时间吻合。“这个张建国是什么人？查过他的身份信息吗？” 林纾问道，手指在 “张建国” 的名字上轻轻敲击着桌面。
“查了，身份信息是真实的，清和县本地人，今年五十八岁，登记的职业是‘务农’。” 老陈推了推老花镜，补充道，“但我查了他的社保记录，发现他近五年都没有缴纳社保的记录，也没有任何工商注册信息，不像是正经务农的人。而且他这个账户开通后，每个月都会有几笔小额转账进来，总额加起来已经超过八十万了，一个务农的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收入。”
林纾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往来的车辆，心里翻起了波澜。之前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本地的赃物转移团伙，最多牵扯出几个外围的销赃点，但现在线索指向了邻省的小县城，还出现了一个身份可疑的 “张建国”，事情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他想起刚才老陈说的，那些空壳公司的经营范围全是 “日用百货”“五金交电”，这明显是故意模糊业务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