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我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尽管我嘴上说着“都是梦”，心里却总有些说不清的阴影。
那个房间里有些东西，它躲在角落、躲在黑暗里，等着某个时机浮现。
我开始养成一个习惯，每晚睡觉前都会环顾房间，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
床下、衣柜、窗帘后，甚至连墙角的阴影都不放过。
最重要的是，我不敢关灯了。
我把床头灯换成了瓦数最高的那种，每天晚上开着入睡。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会有种被盯着的感觉，那种感觉冰冷、沉重，仿佛有人趴在床边，几乎要贴上我的脸。
我总是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自己的想象，是心理作用，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彻底说服自己并不容易。
直到某天晚上，我彻底无法再欺骗自己。
那天我睡得很晚，临睡前依旧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房间。
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没有异常。
男朋友这次没有在我家过夜，他有事回了自己家。
整个屋子只有我一个人。
夜里我突然醒了，喉咙里仿佛被堵住了一样，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我睁开眼，房间里依旧开着灯，光线并不刺眼。
可屋子里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很细微，但又无比强烈——像是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但又看不见。
空气变得沉重，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在我胸口。
我盯着天花板，心跳一点点加快，然后，我听到了。
咔哒，咔哒，咔哒。
像是某种硬蹄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声音从门口传来，缓慢地朝我的方向走近。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心跳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理智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本能却尖叫着让我逃跑。
我想要动，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四肢像是被冻结了一样，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咔哒，咔哒，咔哒。
声音越来越近了，直到……停在了床边。
我甚至能感觉到某种气息，潮湿、阴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臭味。
一种异样的触感从脚上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爬上了床。
我终于能动了，猛地伸手去拉床头的灯绳。
可是——灯灭了。
啪嗒！
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洒进来。
就在灯灭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兽类的喘息，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你终于看见我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连尖叫都无法发出。
那东西的气息冰冷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能感觉到它的脸就悬在我上方，几乎能闻到它呼出的气息。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滚。”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像是炸裂开来，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消散。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房间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灯光也重新亮起。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四下环顾，房间里空无一物。
可就在我低头的瞬间，看到了一样东西。
地板上，有一行焦黑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我的床边。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
我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弟弟回家。
他一进门就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
弟弟的脸色在听完之后变得极其难看。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姐，我带你看点东西。”
他领着我上楼，走到那个阁楼的小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把门打开。
里面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墙上有密密麻麻的抓痕。
有些痕迹很浅，像是被指甲划过的；有些则深入木板，仿佛是被某种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出的沟壑。
“这些痕迹……是你留下的吗？”我问。
弟弟摇头，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以前也听到过这里有声音。”他低声说，“但我一直告诉自己是错觉，或者只是老房子在夜里发出的响动。可是……姐，你知道吗？”
“什么？”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然后用一种压低的声音说——
“几年前，我搬下楼的前一天晚上，我听到了阁楼里有人在哭。”
“是个女人的声音，哭得特别伤心，像是在求救。”
我的背后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整个人僵在原地。
弟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晚，我真的很害怕，但我还是鼓起勇气，把这扇门打开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堵墙，还有这些抓痕。”
“但就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我听到门后传来了‘咔哒’的声音。”
“像是……蹄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空气变得死寂，我和弟弟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所以，你才骗我换房间？”
他点了点头：“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眩晕。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去住那个房间。
只要路过门口，我都会忍不住加快脚步，不敢多看一眼。
多年以后，我已经搬出了那座房子。
但每当午夜梦回，我仍会想起那些夜晚，想起那个幽暗的房间，想起在黑暗中睁开眼时，看见的那些无法解释的恐怖事物。
那个房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