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永珹这个名字,皇上下意识的就警惕多疑起来。
无他,只因为永珹这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人际脉络,都可以说是复杂之极,牵扯甚广。
他是皇上较为器重看好的皇孙,也是齐贵妃的孙子,昌郡王的第四子,更是皇后看好的侄女婿人选,对其多有维护拉拢。
这一下子,倒是把几方都牵扯进来了!
论限血脉关系,永珹自然是与齐贵妃和昌郡王更近,可若是论亲近利用,对方又似乎与皇后走的更近,使得这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而且继续向后翻阅,他还发现了更可疑的地方,永珹这孩子曾屡屡去寿康宫拜见,太后竟也每次都肯接见,甚至还颇为热情慈爱,这也很不正常,非常可疑!
要知道之前因为弘时大闹寿康宫的事,太后对于齐贵妃母子包括一众皇孙们都不是很待见,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不刁难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和颜悦色的接受对方的拜见,还是那么多次,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还有永珹,他又为什么要和太后勾结在一起?既然相互勾结,那又为何要反手谋害?
“唉……”
中年男人老四将手中的证据一甩,闭上眼,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刚才天子一怒,还说要诛人家九族,以平心中之愤和太后的在天之灵,现在可倒好了,一翻证据,犯事儿的全是自己家里人,诛九族第一个就诛到了自己身上,也真是没谁了!
只是谋害太后这样的大事,无论涉及到什么人,什么身份,通通都不能放过。
今天敢为了一己私欲谋杀太后,明天是不是也可以为了权势谋害他这个皇帝了?这样的苗头断不能有,必须要狠狠的掐掉!
“查!给朕狠狠的查!”
“朕要知道真相,不管涉及到任何人,都不必有所顾忌!”
皇上坚决的态度也算是让底下的人明白了他的决心。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无论是皇后这个一国之母,还是四阿哥这个受器重的皇孙,只要是牵扯到太后一案里的,就必须一查到底!
太后惨死一事,着实是把皇上也吓到了,每每在梦里想到亲娘那可怖凄惨的死相,老四他都要吓出一身冷汗,心惊不已。
自己的身边,绝对不容许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危险人物存在!
天子无情,多疑猜忌,帝王之榻不容他人酣睡,只要有一点威胁到他手中权势和身家性命的可能,便是自己的亲老婆和至亲血脉都不会放过!
皇上圣意已决,态度坚定,底下的人自然知道如何行事,不敢马虎含糊分毫。
很快,便有人到景仁宫要带走皇后身边的剪秋等人,拖入慎刑司审问,可谓是丝毫没有顾及皇后的颜面。
而皇孙四阿哥那里也没有放过,身边伺候的奴才同样被尽数被带走,严加拷问。
甚至就连一直受皇上之命,潜伏在齐贵妃和昌郡王身边的眼线,也通通被召了回来,反复审问,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丝的线索。
“住手!”
眼见着剪秋和江福海等心腹要被人拖走,皇后哪里能肯?当即呵斥一声,出言阻止:“本宫是皇后,景仁宫的人岂容你们说带走就带走?你们有没有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出言阻止,可奈何来带人的奴才深知皇上对于此事的决心,更加明白皇后多半是要倒,怕是不好,此时自然也是不会多给皇后的面子。
“皇后娘娘息怒,这都是皇上的命令,奴才也不过听命行事罢了,您还是别让奴才为难了。”
“娘娘若是有什么异议,不妨去皇上跟前说清楚,也省得奴才们难做。”
到底皇后还是皇后,那太监的语气并未有什么蛮横嚣张,但也不见多么客气,只是一副秉公守法,公事公办的态度。
然而就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宫里的奴才向来圆滑,捧高踩低,此番对方毫不见客气留情,就已经是不妙的信号了。
皇后心中一凉,只感觉浑身发冷,身子更是微微晃了一下,差点支撑不住,可为了维护自己属于皇后的最后一丝尊严,她还是咬了咬牙,用尽力气将脊背挺得笔直,无声的端坐在皇后的宝座上。
眼见皇后这是默认妥协了,那太监也并未再多生事端,只转过头,淡淡的对着手下的人下令道:“都带走吧!”
“嗻!”
眼见着剪秋绘春等人被人压着带走,皇后强迫着不让自己移开目光,她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这份屈辱,静静的看着自己逐渐走向绝境,属于皇后的最后体面仍让她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自虐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这就是她最后的倔强。
等到所有人都被带走,殿内只剩下皇后自己一人,她终于是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宝座上。
“呵呵~”
喉间溢出轻讽的低笑,皇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慎刑司那个地方,皇后又岂会不了解,那怕是一块儿石头进去了都得开口。
众人剪秋等人忠心耿耿,可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过那流水的刑具,中心在无尽的折磨面前,又能坚持多久呢?
“呵呵——”
或许是明白自己大难将至,无法逃脱,心中的另一只靴子落地,皇后此时反而有种坦然的轻松。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呢?
……
随着一批批的人被带走,慎行司里是差点就要被塞满了,里面的求饶惨嚎更是日夜不绝,听得人心惊肉跳,渗人无比。
剪秋作为女子,却是个有骨气的,对自己的皇后娘娘可谓是忠心耿耿,十八般酷刑都用了个遍,对方硬是咬着牙没招。
倒是江福海……这里引用一句‘没根儿党’创始人丽嫔的话来评价,就是‘太监都是没根儿的东西,最是靠不住!’
那边还没怎么用上刑呢,只是看到剪秋受刑时凄惨的样子,江福海就已经吓尿了,哭哭唧唧地喊着自己招了。
“我招!我什么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