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宁愿死？”
沉默了许久，慕云深才轻声开口。
但是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痛苦和无奈。
他真的想不通，周慧玲为什么宁愿死也要跟他离婚，离开他的身边。
“是！”周慧玲回答的很坚决。
慕云深喉咙有些发堵，他静静地看着眉目清冷的周慧玲，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叫了声:“老婆，我……”
“不，不要再这么叫了。”周慧玲的声音清冷淡然，没有一丝的波动。
“慕云深，你应该明白，以现在的情况，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从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就是交易，但真相是，我是你找的替身。后来……也许是我们相处的挺舒服，也就不再管那么多，我全心全意当你的妻子。但是你，直到跟我在一起，你还是没有放下你心里的白月光。现在想想，每次你去苏宁婉的房间，是做什么呢？忏悔？道歉？解释？”
周慧玲说到这里，苦涩一笑:“苏宁婉回来了，你的心又活了。你们之间的相处，你对她的爱护宠溺，让我难过、心痛，你知道吗？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容忍他的身边出现一个异性，地位甚至超过自己。所以我知道了，你不爱我，这一年，你只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习惯了……我用这张脸对你笑，跟你说话，陪着你。”
慕云深轻轻摇头，他想说他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慧玲说的没错，刚开始他的确是拿周慧玲当替身，每次跟周慧玲在一起，或者为周慧玲心动，他都会跑去苏宁婉的房间，回忆过去，一遍遍的对自己洗脑说周慧玲就是心里的那个人。
他确实爱上周慧玲了，但同样的，他对苏宁婉的爱护宠溺和关注超过了周慧玲。
她说的……都是真的。
“慕云深，夫妻一年，我们其实……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如今，我们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发生意外的时候，你总是第一时间护着苏宁婉，相信苏宁婉，可你的下意识行为，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周慧玲说话的声音，慢慢变得嘶哑:“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这样下去，你和苏宁婉会假戏真做。果不其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一想到你和她睡在一起，曾经对着我的时候你的激情、温柔，同样用在她的身上，我就忍不住恶心。”
慕云深这才知道，最近每次对于他的触碰，周慧玲都会很抵触，甚至于呕吐。
原来，那是她被背叛后产生的应激反应，不是故意的。
甚至于她每次一看到他，眼神中透出的恐惧，失望，厌恶……
“我被各种丑闻缠身，我的父母也跟我断绝关系。你和苏宁婉的事情也人尽皆知，再加上……我害死了你的妈妈！虽然我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可是我父母都已经指认了，我无从抵赖。慕云深，我们的路，已经被斩断了，不可能再走下去。你就答应……离婚吧！”
周慧玲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痛和绝望，眼角的泪水不断滚落，隐入发间。
“如果……你还念着这一年的情意，如果，你不希望我死的话，就答应我，离婚。”
慕云深身躯一颤，沉声问道:“不离婚的话，你就会死，是吗？”
周慧玲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不断滚落:“是，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被你关起来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脑海里回想着你对我的背叛，我在想，你和苏宁婉在做什么？吃饭？聊天？睡觉？你会不会像是对我一样的对她……然后，我的精神就会崩溃，我想死，我想……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慕云深听着她的话，心仿佛被针扎过一样，闷闷的生疼。
“那我不关着你了，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周慧玲听到他的这句话，苦笑一声，说道:“你还是没明白，馊了的饭，就算勉强咽下去，也只是填填肚子，剩下的只有痛苦跟难受。你我之间，已经横亘了太多东西。你放不下对苏宁婉的愧疚和感情，我接受不了你的背叛和冷漠，加上你妈妈的一条命，慕家也不会容我。还有我们的身份，天差地远。我心里自卑，为了能站在你的身边，这一年来我几乎失去了自己，我努力的做着改变，可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你总说要让我站在你身边，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慕太太。可你从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舆论、羞辱、闲言碎语、人身攻击，我都可以承受下来，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你的手上。”
周慧玲突然笑了，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滚落:“我才知道，我才是最大的傻子。整个华蓥市几乎都知道五年前你和苏宁婉的事，我还到处自诩为慕太太，总觉得自己很幸福……呵呵！”
她突然冷笑一声，轻轻问了句:“你说……可不可笑？”
慕云深只觉得眼眶酸酸的，心里有些闷，有些疼，有些……难受。
他从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原来，他们之间的问题，有这么多。
而她，也承受了那么多。
周慧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
“所以，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不想在崩溃和忧郁中就这么死去，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的苏宁婉在一起！”
慕云深刚想说苏宁婉不是他的，但是想到酒店里的事情，他还是沉默了。
“慕云深，我们给彼此……留下最后的一丝体面吧！”
周慧玲幽幽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决然。
慕云深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决然，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和她微微颤动的双手。
她始终都闭着眼睛，她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
慕云深的眼眶慢慢湿润。
叶行封说的没错，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伤她至深。
许久，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开口:“好，我答应你！我……放过你！”
周慧玲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