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手中翩跹轻吟,剑气绕身,密不透风的剑域延伸而出。
那声势浩大的黑色水龙,在撞入剑域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纷纷溃散成最原始的水滴,重新落入运河。
至于那道阴险乌光,直接被他长剑一挥,剑气精准点中。
乌光发出一声哀鸣,灵光黯淡地倒飞而回,现出原型,赫然是一根锥子形法宝。
随手破掉叶长渊的进攻后,林云开始在想自己用一名魔修热手是不是没有必要。
最后他得到了答案,魔修似乎并不是特别合适的对象。
他摇了摇头,手中翩跹再次斩出。
“轰隆隆!”
剑气与叶长渊散发出的黑气不断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逸散的能量冲击在宽阔的运河江面上,掀起万丈波澜。
巨浪滔天,仿佛整条大运河都被倒卷了过来,水汽弥漫,遮蔽视线,如同末日降临。
在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中,林云始终从容不迫,姿态潇洒,叶长渊则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慌乱。
他发现自己洞隐境的修为,引以为傲的种种偷袭手段,在林云面前根本讨不了半点便宜。
林云的眼睛总是能第一时间就看穿他的后手,林云的剑总能是恰到好处地找到他神通的薄弱之处,总能以最小的代价瓦解他最强的攻势。
突破洞隐之后,林云的剑域似乎已经无法对他形成碾压般的效果了,不过还是让他有种深陷泥潭、束手束脚的憋屈感。
“怎么可能……”叶长渊身子发颤,如坠冰窟。
他实在无法理解,哪怕同是夺舍之躯,林云为何在规则的理解和运用,甚至在对敌经验上竟能完全碾压他。
恐慌,开始蔓延,如同毒蛇般开始噬咬叶长渊的心神。
他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会陨落在此,陨落在这小小的东荒域。
一念至此,叶长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周身毛孔中瞬间喷射出浓郁血雾,竟是选择了燃烧精血,强行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
他是夺舍之躯,而且还是刚刚夺舍没多久,先是不顾根基稳固,强行破境,现在又开始燃烧精血,此战过后,无论胜负,这具身体都已经废掉了。
一个林云,直接让他多年谋划化为乌有。
血色暴涨,叶长渊周身气势再度攀升,直接将林云的剑域压制硬生生撑开一丝缝隙。
看见林云密不透风的剑域总算出现破绽,叶长渊脸色狂喜,身形一晃便要化作血芒遁走。
他燃烧精血依旧不是想和林云死战,而是想逃跑。
在意识到林云是比自己更狠的角色后,他已经没有半点想和林云缠斗下去的念头了。
叶长渊的目的是想逃跑,然而林云哪里会如叶长渊如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林云手中翩跹剑势陡然一变,原本缭绕周身的苍白色剑气瞬间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致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寒意以他为中心,骤然弥漫开来。
霎时间,仿佛时空更迭,季节逆转。
时值盛夏,运河两岸草木葱茏,烈日当空。
然而随着林云接下来这一剑起手,天空中的烈日仿佛失去了温度,空气中弥漫起肉眼可见的冰晶白雾。
突兀升起的寒意让远处所有围观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瞬间从炎炎夏日坠入了万载冰窟。
林云口中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众人只能看到林云手中翩跹朝前一划。
雪白剑刃划出的刹那,冰蓝色光华如水银泻地、月华流淌,无声无息掠过天地。
光华所过之处,万物寂灭,时空凝固。
首当其冲的是脚下奔腾不息的惊云大运河,原本掀起万丈波澜、汹涌澎湃的江面,在冰蓝色光华掠过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彻底冰封。
巨浪保持着拍击的姿态,水花凝固在半空,整条浩瀚运河在呼吸之间直接化作了一条蜿蜒数千里的巨大冰雕。
这是水流的冻结,除此之外,还有真元,神魂的冻结。
光华扫过叶长渊,叶长渊周身那燃烧精血换来的血光,如同被定格的火苗,瞬间凝固。
叶长渊体内奔腾如江河的真元,变得晦涩僵硬,再也无法运转分毫。
他周围的空间,变成了坚不可摧的玄冰,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的思维,他的意识,缓缓被寒意侵袭,好似即将陷入永寂冬眠。
他想做些什么,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蓝色的光华漫过自己的双脚、双腿、腰身……
所过之处,他的身体迅速失去知觉,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霜雪。
这一招神通名,月落凝霜。
这是当年林云在北雪神宫悟道之时,偶有所感,领悟出来的剑道神通。
他依稀记得,那日雪花漫天,那凝霜胜雪的女人穿破风雪而来,白衣胜雪,黑发如瀑。
依旧是熟悉的话术,女人问他,今日可有感悟。
他依旧回答,没有。
过去的许多年里,女人总是很喜欢问他这个问题,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他也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
同样的问题如果问了超过三次往往就会让被问者觉得厌烦,这种行为很不礼貌,然而女人还是天天问,日日问,如同固执的小孩。
当年的他有些困惑,困惑堂堂的北雪神宫宫主为什么会像个小孩般如此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每天总是不厌其烦地去找他,只为问一个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所谓的问题或许只是为了引起后面的话题而已,只可惜当年的他太上忘情,想不到这一茬。
女人嘴角上扬,眉眼含笑道:“既然没有感悟,想必你的心情应该不怎样,恰巧我近段时间新学了一支舞蹈,我跳给你看吧!你顺便也可以帮我点评点评跳的怎么样。”
“神宫宫主也喜欢跳舞吗?”他眉毛挑起,表情有些讶异。
文人七雅,琴棋书画诗酒茶,唯独没有舞,因为舞往往是取悦男人之物事,上不了台面。
跳舞这类玩意,真正的大家闺秀基本很少去碰,往往只有那些需要取悦男人的艺馆舞姬、青楼妓女才会去学。
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神宫宫主,不是仙界罕见的女子仙尊,他不觉得奇怪,可叠加上女人的身份,他就非常奇怪了。
女人的身份不需要取悦任何男人,只有男人需要取悦她。
“当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不是吗?比如你喜欢剑,我喜欢舞。”女人幽幽开口,满头青丝迎风飘舞。
他轻轻点头,认可女人的说法,每个人确实都有属于自己的爱好,神宫宫主喜欢跳舞似乎也不是特别奇怪。
雪花飞舞,女人垂首弯腰,缓缓褪去脚上的绣鞋。
白雪皑皑,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肌肤,女人的小脚比地上的雪花还要白,如玉雕琢,莹润剔透,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
女人赤足裸脚,迎风而立,只是静静站在那便成为这纯白画卷中最动人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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