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微当初那句话倒也不算是撒谎，她姥姥确实是一个大美人，世间罕见的大美人，哪怕比之白裙剑仙林翩跹也不过是差上那么半筹而已，差得甚至都不是特别明显。
最重要的是比之林翩跹，可能许多人还是更喜欢姬绾秋一点，因为那一袭白裙太冷了，冷到生人勿近，好似高悬夜空的明月，只能远远地望着。
那一袭白裙永远也只会如明月般不悲不喜的望着你，年年相似，月月相似，日日相似，江岸边赏月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可天上的那轮明月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变化。
然而姬绾秋不一样，相比那看不出悲喜的明月，姬绾秋少了许多清冷之气，更像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
绾秋，绾秋，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女人的一双似水明眸里似乎总是缠绕着一股子深秋般的忧愁。
这股子秋思愁绪让女人平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婉气质，好似初春雨后巷子里一闪而过的油纸伞，朦朦胧胧间给人一种洗不净，浇不灭的悸动。
远离战场的地方，不少人直接看得呆滞住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妪居然会是一个如此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别说旁人看得目瞪口呆，哪怕苏听澜、花解语等女也不例外，姬绾秋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大到哪怕以她们的心性也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姬若微嘴角上扬，开始将眼前的姥姥跟画中的姥姥对比了起来，发现竟然还是现实中的姥姥更加漂亮，区区画纸无法描摹出姥姥气质的万一。
她很是高兴，得意地瞥了身旁的林云一眼，心道，“看吧！我没有骗你，我姥姥真的不比白裙剑仙差。”
四周寂静，许多人还沉浸在姬若绾秋返老还童般的神迹中，不过林云还是一眼就看出姬绾秋这一手已经将自己的寿元全部透支了。
姬绾秋通过燃烧寿元的方式强行将自己的身体状态提升至巅峰期，此战过后如果没有人替她解除身上的天谴诅咒并且马上服用延寿灵物，姬绾秋绝对活不过三日。
“姬绾秋，你是要跟我们九重仙阙作对？”
虚空中，炎无极说话声如惊雷滚滚，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悦。
说完，他抬手一挥，打出一团赤色火焰，直接将姬绾秋弄出的灵气旋涡整个焚烧殆尽。
姬绾秋抬头，淡淡道：“没办法，这孩子对我们天衍一族有大恩，是我们一族的再生恩人。我天衍一族虽只剩残脉，却也知‘恩义’二字重逾性命。如果你们不肯就此作罢，那老身只能以性命领教领教贵仙阙的能耐了，不过一死而已。”
女人没有返老还童前，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可现在重返年轻后，嗓音也跟着褪去了老态，变得清润婉转，如同山林间流过青石的溪水，带着一股子恰到好处的清脆与柔和。
每一个字从她唇间吐出，都裹着一丝淡淡的书卷气，没有林翩跹的清冷疏离，也没有狐族女子的媚意勾人，更像是久居雅院、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姬绾秋说话的时候语速不急不缓，语调轻柔却字字清晰，连带着 “不过一死而已” 这般决绝的话，从她口中说出，都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从容赴死的淡然。
炎无极双拳猛地紧握，脸色阴沉地厉害，仿佛欲要择人而噬。
他深呼吸一口气，没有理会姬绾秋，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同样悬浮于空的狐纤云，有些不耐烦地道：“纤云仙子，看来你那小辈似乎有点不太听话啊！怎么？莫非你们狐族也要与我们为敌？”
刚才狐纤云虽然说了让狐清儿滚上来，可狐清儿并没有行动，反而愣愣地依旧站在原地。
狐纤云听了炎无极的话，同样有些不悦，不过这丝不悦不是因为炎无极，而是因为狐清儿。
她没想到狐清儿这族里的小辈居然敢无视自己的话，她盯着脚下的狐清儿，再次怒声道：“狐清儿，你在搞什么鬼，我让你滚上来，你没听见？”
别说炎无极身后代表的是九重仙阙这种庞然大物，哪怕不是，她也不会冒这种风险，二打六或者三打六根本可能有任何胜算，在她看来姬绾秋和林翩跹居然为了一个小辈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简直是愚不可及。
好不容易修炼到生死之境，勘破生死玄关，她可是相当惜命。
狐清儿娇躯一颤，如果是平时，面对神明一般的族长，她早就毫不犹豫滚上去了。
然而想到如果此时离开，那就意味着放弃林云，哪怕此事过后林云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有些许芥蒂。
她想了一会，贝齿紧咬，还是做出了一开始的选择，“族长，请恕清儿不能从命，公子对清儿有大恩，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公子。”
族长不相信自己的话，不愿去赌林云的未来，那她就自己赌。
天狐一族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她身心都已经给了林云，甚至腹部还通过千年墨写上了林云的名字，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狐纤云看到狐清儿居然真的敢忤逆自己，气得肩膀都微微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袖子一甩，咬牙切齿道：“好，很好，那你就跟着自己的小白脸一起死在这古战场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狐清儿一眼，右腿抬起，直接通过刚才炎无极放开的领域口子消失在千里开外。
她这是放弃狐清儿了，也不打算掺和进这桩烂摊子。
狐清儿望着狐纤云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思绪，她走到林云旁边，低着头，有些尴尬地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了......”
说话时，女人神色极度不自然，甚至不敢去看林云的眼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比较，人家姬若微和苏听澜叫过来的人二话不说就敢跟九重仙阙拼命，可她叫过来的人却是根本不敢得罪九重仙阙。
两者对比，差距实在过于明显，搞得她现在都不知如何面对林云，只觉自己在姬若微和苏听澜面前瞬间矮了一截。
可以预想地到，今日若是能平安度过，姬若微和苏听澜在林云心里的地位肯定要比自己高上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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