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收拾完毕，没有解释刚才话里的意思。
反正卢卡醉着，醒来也不会记得。
就这样无声的告白吧，不要给他带去压力了。
卢卡的注意力很快就再次转回了面前的酒杯上，眼里的喜悦就像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旷世之作。
他笑着将它递给阿尔瓦：“给你喝！”
阿尔瓦的目光落到杯子里那冒着不知名浊气的浓稠液体上，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瞬间不高兴了：“你又不是救人位！凭什么看不起我做的！”
阿尔瓦确实不是救人位，但他是你亲亲监管爸爸。
卢卡以为是自己的小料加得还不够多，悻悻地收回手来，端起一旁的红椒酱还要继续下料。
阿尔瓦无奈地按住他的手。
“别放了。”
他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下方，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视线聚焦点。原本的面无表情，不知何时就转化为了惊恐，而后又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嘴唇，发出了哭腔。
“我不想死。”
阿尔瓦被这短短一句话震到开不了口。
良久后，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想到了这个？”
卢卡所知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不是在回应谁，只是在自言自语。
“好痛…好热…好难过…”
他又感受到车祸时翻滚着的头晕，一旁有火势的热气，还有当时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人而冒出来的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只觉得那个人就好像一根锋利的刺，扎在了他的心上。这样还不够，还想要捅穿他的心脏才满意。
他的手掌紧紧攥住那根细长的搅拌棒，毫无目的地捣着杯子。已经很卖力地咬着下唇想要忍住情绪了，但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坠了下来。
一串连着一串，永远不会停下一样。
不知身处在黑暗中多长时间，直到被一个人强势地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才发觉身边的环境开始亮了起来。
有头顶的灯光，还有那人眼里满是怜爱的光。
感觉…身体又恢复了温度…这种暖意，和刚才的热不一样…
卢卡察觉到抱着他的那个人和他一样，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阿尔瓦的头深深地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五官。
卢卡轻轻拨开他的碎发，嘴角的弧度顿住了。
一串晶莹剔透又滚烫的泪水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说你这人，好好的哭什么？”卢卡自己的眼泪还没完全收住呢，这会儿还有心情嘲笑别人。
他像个好大哥、好哥们儿，踮起脚尖来给了阿尔瓦一个热诚的拥抱。
“给你抱抱，抱抱就不哭了哦。”
阿尔瓦的双眼抵在他的肩头，这个比他瘦小的肩膀，此刻就是他的港湾。
卢卡浅笑着望着天花板，双手在阿尔瓦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感受到抱着的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才又自嘲说道。
“你放心，这么倒霉的事情，你不会碰到的。”
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让抱着的大猫猫瞬间泣不成声，卢卡只得狂笑着又安慰了一阵。
“对不起。”阿尔瓦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红肿了，没好意思立刻从他的肩头抬起头来。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配合你一下，没关系。”
阿尔瓦的双臂将他往自己怀里搂得更深，再次郑重开口：“对不起。”
“没关系。”卢卡挣了挣，从他的胳膊底下溜走了，立刻顺手抄来那杯经典的红椒酱拌红酒，“不过你如果很在意的话，要不就把它喝了吧？”
“卢卡…”猫猫失落。
“哈哈哈，逗你玩的。”卢卡在一旁捧腹大笑，还醉着呢，再次走过来的时候人都东倒西歪的。
卢卡很满足地主动抱着阿尔瓦，肆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幸好，现在有你在我身边。”
阿尔瓦身体一僵。
“幸好，你不是他。”卢卡释然一笑。
这样一句话和这样一张笑颜，几乎将要把阿尔瓦打入无尽的黑暗悬崖。
“对不起，对不起…”胸口闷得好难受，阿尔瓦一次次重复着他的抱歉，都无法将他心里的痛楚抹去。
那样冰冷的事实，一直都是横刀在他们之间的。
“唔…你是一只只会说对不起的猫猫吗…”卢卡特别爽快又猛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答应你，不管你对不起我什么，我都原谅你。”
“为什么？”阿尔瓦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他一只手抚摸上卢卡的侧脸，卢卡不仅没逃，还闭上眼很享受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因为，小猫爱上大猫，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
小猫爱上大猫。
阿尔瓦带着猫耳去找他那次，同他说到了。
【这不是来了一只一连生气好多天的猫猫吗？】
卢卡知道的，小猫就是他自己。
“我可以亲你吗？”阿尔瓦垂眸问道。
以前的亲吻，一直都是先斩后奏。
“要亲鼻尖吗？”卢卡笑得露出了尖尖小虎牙。
阿尔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挑眉问道：“不是猫猫一族对待珍视之人的最高礼仪吗？”
阿尔瓦的眼前霎那间就明晰了。
卢卡还记得这些，说明即便他醉了，他的潜意识和本能，都知道他面对的人是谁。
“是。”阿尔瓦轻吻他的眼皮，又滑至他的鼻尖。
“对不起。”
“谢谢你。”
“我爱你。”
迷迷糊糊表态后，谁都不敢看谁的眼睛。
房间里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阿尔瓦觉得这样尴尬着也不太好，正想开启新话题，就被卢卡狠狠抓住了手腕。
阿尔瓦惊奇地望向他，他一脸止不住的兴奋。
“所以，你是不是我一人的猫猫？！”卢卡眼睛巴眨巴眨着，无比期待地盯着他的眼睛。
阿尔瓦觉得自己是有点欠虐，明明这么开心的时候，怎么还觉得心中甜到发酸。
“是，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卢卡听到这个回答几乎要跳起来碰到天花板。
“走！我要向全庄园的人宣布！你就是我一人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