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的接受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高老板都猝不及防。
在杨雪看来，女儿需要一双鞋，她就凭本事赚一双鞋。
过多的拉扯既显得虚假，同样也浪费时间。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讲完。
“如果可以，我想要您最初给我推荐的那款。”
“因为我家女儿很喜欢上面的卡通形象。”
高老板在短暂的范楞忙点下头。
“啊...可以可以。”
“不过就品质而言，其实这双会更好一些。”
高老板还是补充了一句。
身为聪明生意人，她本不想刻意证明自己的诚意。
但更怕把这次示好的机会搞砸，而错过这位改变女儿的好老师。
杨雪自然也不想被误会，温婉一笑，带有解释性地回应：
“所以我说它很贵重。”
“但我还是选择更正确的那一双。”
“知识和友谊是无价的。但咱华国也有句老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杨雪虽然利己，但并不贪婪。
在杨雪看来，知知的喜欢只是一个更换鞋借口，亦如高老板的阔绰，同样很可能是一个借口。
一旦谢礼超越了价值本身，就须仔细斟酌。
利益和代价是同行的，礼越大，事就越大。
高老板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态度上也多了几分赏识和尊重。
“既然是这样，我就尊重杨老师的选择。”
“为你拿最那双最正确的鞋。”
说话间，她接过了杨雪递来的鞋，又二次折返回库房。
两人的对话把高琳琳看呆了。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杨雪本是冲鞋而去的。
与之而来，另一个问题产生了。
“嘶...那杨姐就不怕对方是个吝啬鬼吗？”
“如果高老板只是口头谢谢，那她又当如何处理呢？”
正当高琳琳想着，高老板已经把鞋包装好，并送到了杨雪的手里。
“谢谢高姐姐。”
杨雪欣然接过了装有鞋的购物袋，颔首道谢。
“杨老师，呃...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愿意。”
高老板看下自家女儿，满脸难色的说道。
杨雪大概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但没有打断。
“您教得实在是太棒了。”
“敏敏学琴以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快乐和耐心。”
“不知您是否有额外的时间，做敏敏的老师呢？”
“啊...课时费好商量的！只要您愿意。”
杨雪略微思考了下，回应道：
“高姐姐，谢谢你和敏敏的认可。”
“这几天我在筹备一场比赛，可能很忙。”
“但如果敏敏遇到难点，可以随时薇信联系我。”
“至于后续安排，我忙完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到那时咱在商量。”
杨雪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这里她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首先，她的工作时间并不稳定，尤其在打完pK前后，很可能再产生新的变化。
其二，之前的对话让杨雪知道，敏敏是有钢琴私教老师的。
即便谈成了，也要给对方一个充分的沟通和缓冲时间。
在华国这样的人情社会中，很多事都需要情感和面子来维系。
很多交互不能太过于直白和鲁莽。
当然，杨雪敢如此痛快的回答也基于之前更换鞋这一选择。
“噢，我知道了。”
“那之后有什么问题，咱们薇信沟通。”
“敏敏的事，未来还要多多麻烦杨老师。”
“希望你别嫌我这个当妈的啰嗦和冒失。”
高老板回答的恳切。
对于杨雪的回答，她不但未觉不快，反而觉得对方是个稳重且很会办事的人。
女儿的进步让她过于兴奋和开心，很多事情她确实欠考虑了。
比如说在私教王老师的更换方面。
再比如时间安排方面。
杨雪连忙摆手回应：
“怎么会，同样的是做母亲的，我非常能理解高姐姐的感受。”
“敏敏这么聪明懂事，我也非常的喜欢，很乐意帮助她成长。”
旋即又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
“况且，我家的娃娃在还收到她敏敏姐送她的礼物，肯定是亲自来感谢的。”
最后一句话，杨雪以女儿的名义成了高老板的恩情。
以她的聪明，自然是一点就透。
就这样，双方在融洽的气氛中告别。
出了门以后，杨雪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有点小开心。
自己生活压力又小了一些。
...
“杨姐你真厉害，原来你还会弹钢琴！”
二人出离了地下商场，新晋小迷妹高琳琳双眼冒光，难掩兴奋。
见识了对方的弹奏能力和授课能力，她对杨雪更加崇拜了。
“她们完全被你的技艺给征服了。”
“获得一双好鞋不说，就连出门时候，高老板还让她女儿把咱送出好远。”
杨雪此刻心情极佳，又看了下手中购物袋，满眼期许之色。
“知知明天就有新鞋穿了。”
“虽然我这多少占了点便宜，但后续我会还回来的。”
“可杨姐，你就不怕白教一堂课吗？”
高琳琳眨巴着大眼睛，回想起不久前的问题。
“不管结果如何，总该尝试一下。”
“即便没成，教好了也算给自己敲开了一条路。”
是的，为知知“白嫖”一双鞋只是杨雪的目的之一。
当初被幼稚园长的问及，是否有意向做音乐老师时，她便产生了兼职的念头。
如果这次pK失败了，亦或者是前期效益不如意。
兼职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很棒的选择。
而今天的经历，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跳板。
对于很多家长和学校来讲，聘请老师首先是要看的自然是履历。
像杨雪这样没有证件，但能力出众的人来说，想进入这行还是比较困难的。
敏敏这样的学生，恰恰是证明自己，打开渠道的关键。
有了更为实际的成绩和口碑，履历、证书这东西自然也就重要了。
高琳琳像个学生，明悟地点了下头。
“噢~！杨姐，我知道了！”
“你意思是，做事要勇于尝试，不要畏首畏尾！”
杨雪微微一笑，心情不错的她便多说了几句：
“勇于尝试是好事，但在行动前也要多观察和思考。”
“我刚才行动，还是有较大把握的。”
“杨姐，那你的把握从何而来呀。”
高琳琳上前两步，不解问道。
她虽然和杨雪一样苦命，但父母双全的她生活中也没那么多尔虞我诈。
因此，高琳琳在人情世故方面相较杨雪差得还很远。
“虽然高老板是商人，但同样是个母亲。”
“在商道上，她可能比猴子都精。可一旦涉及到孩子，她就六神无主了。”
高琳琳回想之前高老板央求女儿的态度，觉得很有道理。
“在工作的时候都要负责孩子的学习，给她买钢琴，请私教。可见高老板无论是对孩子，亦或是孩子的教育，绝对是花血本的。”
“若能为孩子留住一个好的老师，一双鞋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她对此的反应都超乎了我的预期。”
高琳琳在听到这番话后并未进一步追捧。
而是神情黯然，陷入了沉默。
她自然是认可杨雪的说法，可是内心却格外的酸涩。
尤其是在回忆起高老板对女儿的态度。
还有杨雪拎着购物袋时，洋溢幸福的微笑。
这份酸涩便更沉重了。
此前她还觉得这女人和自己爹妈一样，都是当成赚钱的机器。
却没想到，杨雪对女儿的爱是那样的深沉。
她的步伐不知不觉和思绪一样，变得缓慢。
“同样是父母，为什么她们是那样，而我的却是这样呢...？”
问题萦绕在高琳琳的心头，她感觉自己好委屈。
忽然间，她的小手被一股温热所覆盖。
在缓过神来，却见杨雪正握着自己的手，并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