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从头顶浇下，蒸汽很快爬满了储藏室狭小的淋浴间。幻曜辰闭着眼，任凭水流冲走身上沾染的机油味和地下室的霉味。
\"喂——\"小绿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你洗发水泡沫溅出来了！\"
幻曜辰抹了把脸，伸手关掉水龙头：\"又没溅到你身上。\"
\"但溅到我新找到的漫画书了！\"
门被拉开一条缝，湿漉漉的胳膊伸出来，精准地弹了小绿一个脑瓜崩。绿毛团子\"嗷\"地一声滚到床上，四脚朝天装死。
幻曜辰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小绿瘫成一张毛毯，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尾巴尖还时不时抽动一下。
\"真不洗澡？\"他用毛巾甩了它一下。
小绿眼睛都没睁：\"胶兽又不会出汗。\"
\"但会沾上泡面味。\"幻曜辰捏住鼻子，\"昨天偷吃的是红烧牛肉味吧？\"
小绿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慌张地嗅自己前爪：\"不可能！我明明躲到后巷才......\"话说到一半突然僵住，\"你诈我！\"
幻曜辰已经躺在了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在枕巾上洇开水痕。他伸手按下老旧风扇的开关，扇叶\"吱呀呀\"转起来，吹得墙上挂历哗啦作响。
\"这么闷还关窗？\"小绿跳到他胸口。
\"防监听。\"幻曜辰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下的匕首。
风扇摇摇晃晃地送来微风，带着储藏室特有的味道——旧电路板的焦糊味，泡面调料包的油腻味，还有幻曜辰洗发水里廉价的柠檬香。
小绿趴在他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只小型暖水袋。
\"辰十年。\"它突然开口。
\"嗯？\"
\"你以前......\"小绿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闹钟打断。
幻曜辰伸手按掉闹钟，窗外传来最后一班电车驶过的轰鸣。
\"睡吧...\"他把小绿拎到枕边，\"明天还要开店。\"
小绿蜷成一团，尾巴盖住鼻子。在风扇的嗡嗡声中，它听见幻曜辰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储藏室的门缝下，橘猫的尾巴尖悄悄收了回去。
正午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巷子，连往常聒噪的野猫都躲进了阴影里。幻曜辰叼着根冰棍，百无聊赖地刷着收银台上的老旧电脑。
\"喂，你这破风扇能不能修修？\"一个染着黄毛的顾客拍着桌子，\"热死老子了！\"
幻曜辰头也不抬：\"加五块，给你换到靠空调的位置。\"
黄毛骂骂咧咧地掏钱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五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鱼贯而入。七月的酷暑天，他们却穿着高领长风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连手上都套着黑色皮手套。
\"五台机，包天。\"领头的人声音沙哑，递过一叠身份证。
幻曜辰接过证件，指尖在扫描仪上停顿了一秒——证件感觉是假的，不过扫描出来却是真的。他抬眼看了看对方，那人立刻偏过头，假装在研究价目表。
\"A区1到5号。\"幻曜辰把证件推回去，顺手敲了敲柜台下方——这是他和藏在前台暗格的小绿约定的警示信号。
那五人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却反常地没有开机，而是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幻曜辰假装整理货架，耳朵捕捉到零星的词句：
\"......确认是他？\"
\"......特征吻合......\"
\"......等指令......\"
冰棍在嘴里化成了糖水。幻曜辰把木棍扔进垃圾桶，转身时余光扫到其中一人正用手机对着他拍照——镜头在他看过去的瞬间立刻转向了天花板。
\"小绿，\"他借着弯腰拿饮料的机会低语，\"藏好，别出来。\"
暗格里传来轻微的抓挠声表示明白。
黄毛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老板！这破机器又蓝屏了！\"
幻曜辰慢悠悠地走过去，路过那五人时，他们的谈话声立刻停止了。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像五把出鞘的刀。
\"系统问题。\"幻曜辰拍了下黄毛的显示器，屏幕诡异地闪了闪，竟然恢复了正常——没人注意到他指尖闪过的一丝蓝光。
\"卧槽，神了！\"黄毛瞪大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幻曜辰耸耸肩：\"祖传手艺。\"
回到前台时，他发现那五人中的两个不见了。厕所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后门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也诡异地闪了一下。
\"有意思。\"幻曜辰自言自语地擦着玻璃杯，镜面反射里，剩下的三人正通过电脑屏幕的反光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冰柜的玻璃上突然出现一行雾气写的字：【要动手吗？】
幻曜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伸手抹掉了字迹。他打开音响，放起了震耳欲聋的电子乐。
在音乐的掩护下，柜台下的手悄悄按动了藏在抽屉里的某个开关——整个网吧的摄像头指示灯同时暗了下去。
\"各位，\"他突然提高音量，\"本店即将进行网络维护，请所有顾客在十分钟内离场，今日费用全免。\"
黄毛骂了句脏话，但还是乖乖起身。那三人却一动不动，领头的人缓缓抬头：\"我们付了包天的钱。\"
幻曜辰直视对方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那就退钱。\"
空气瞬间凝固。
后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幻曜辰的右手悄悄滑向柜台下方的电击器。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门口风铃再次响起——
\"哟，这么热闹？\"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晃了进来，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三人立刻低下头，其中一人迅速关闭了电脑上某个正在运行的软件界面。
幻曜辰露出营业式微笑：\"警官，查身份证？\"
\"例行检查。\"警察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三个裹得严实的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这几位是......\"
\"新顾客。\"幻曜辰递过登记本，\"证件都扫描过了。\"
三人中站起一个，声音突然变得谄媚：\"警官好，我们就是来玩游戏的，马上就走。\"
他们结账的速度比幻曜辰见过的任何顾客都要快。五人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连找零都没要。
警官狐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最近注意点，西区出了几起抢劫案。\"
\"一定配合。\"幻曜辰笑着送走警察，转身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拉开暗格，小绿正抱着个奇怪的装置——那是他从胶神会顺来的信号干扰器。
\"查到了，\"小绿晃了晃连着手机的尾巴，\"他们刚才在往某个加密频道传输数据。\"
幻曜辰看向门外，阳光依旧刺眼，但那几个身影早已融入人群不见。他摸出狼戒戴在手上，戒面的狼眼闪过一丝红光。
\"看来今晚的货运站行动，\"他轻声说，\"比想象中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