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独自在洞门口呆了一会儿，才跟着月枝走进洞穴。
洞穴深处，昏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一尊三四米高的雕像的轮廓。雕像表面泛着淡淡的绿光，或许是时间过于久远，仅仅能看出面部轮廓是一名女子。她的眼睛空洞，头发是由无数细小的蛇身交织组成。这些小蛇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为这尊雕像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小姑娘，你的眼睛真漂亮呀，把它给我好不好？”空旷的洞穴忽然冒出一道诡异女声。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韩羽手中重剑闪烁着银白的光芒，他迅速挡在月枝身前。
雕像一块一块脱落，蛇女缓缓从雕像内滑落下来，她的身姿曼妙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蛇女的出现伴随着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她的双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仿佛能洞察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来到我的地盘，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刺骨，目光锁定在月枝身上，尤其是对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贪婪与渴望。
韩羽和月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个字，跑。
“想跑？眼睛留下，人可以死！”蛇女冷笑一声，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无数小蛇从她体内涌出，形成一条条活灵活现的触手，向两人袭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这些触手上带有剧毒。
韩羽挥剑斩断几条扑向自己的蛇形触手，大声提醒：“小心，别让它们碰到你！”
月枝后退几步，开始念动咒语，她盯着地上朝她涌来的小蛇和蛇女的触手，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小腿也开始发软。
她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蛇。
蛇女也发现了月枝的不对劲，她听得懂月枝的咒语，月枝已经念错了好几次了。
果然是她啊，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蛇女突然动了，她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只见一道绿影闪过，韩羽勉强挥剑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但仍然被强大的力量震退了几步。
“月枝！来我身后！”韩羽道，他清楚月枝在刚才的战斗中用了很多灵力，她想要再次召唤出强大的生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蛇女闻言，似乎对韩羽产生了兴趣，她停下脚步，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哦？一个勇敢的小骑士呢。不过，你能否真正保护得了你的同伴呢？”
蛇女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她的目标直指月枝。韩羽立刻冲上去拦截，两人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蓦地，一条细小但异常敏捷的蛇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月枝，并迅速缠住了她的手臂。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另一条蛇更是直接朝着月枝的眼睛而去。
月枝一把抓住了这条小蛇，手臂在剧烈的颤抖，手中传来的光滑粘湿的感觉让她作呕。
好恶心，好可怕……
月枝想离开这个地方，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蛇女大笑，伸出手指轻轻一弹，数条细小如丝线般的黑色物质飞向韩羽。
韩羽及时侧身躲避，但仍有部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腐蚀穿透衣物直至皮肉之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一道绿光在月枝眼前闪过。
鲜血自她眼眶处流淌而出，那处原本放着紫色眸子的地方，现如今空无一物。
“月枝！”韩羽大怒，手中重剑化作流光，直击蛇女要害。
……
月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仿佛感受不到眼睛的疼痛，也听不到韩羽和蛇女的打斗声。
好多蛇啊，哥哥……救我……
年仅六岁的月枝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的周围是无数条蛇，形态各异，交织扭曲。
一张张血盆大口，一双双尖牙，落在瘦小、虚弱的月枝身上。
她所在的地方是蛇窟。
哥哥不在家，她被喜欢哥哥的族人丢入蛇窟……
三天三夜，和数万条蛇……
——
天好黑啊。
这是哪里？
“月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耳边响起韩羽的声音，这声音略带紧张。
“我们回来了？怎么不开灯？”月枝脑子还有些混乱。
此话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月枝奇怪地伸出手摸找柜子上的台灯。
韩羽握住了这只纤细白皙的手，力气很大，月枝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想将手收回，韩羽却更用力了。
“嘶，你干嘛啊，我手都要被你捏碎了！”月枝倒吸一口凉气，韩羽这家伙又不知道抽什么风！
“月枝，你眼睛看不见了。”韩羽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月枝的手，生怕对方想不开。
“开什么玩……”月枝话说到一半，想起了那道绿光。
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直至没有一丝血色。
她……真的看不见了？
月枝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的手指颤抖着，缓缓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却只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韩羽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了他的皮肤里。
韩羽心中一阵剧痛，他身为守护骑士，却没保护好自己的队友。
他轻轻握住她摇晃的双手，语气难得温柔，说道：“别怕，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月枝脑子乱的不行，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她再也看不到阿宝的容貌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月枝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猜到营房里有很多人。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想压抑却没压住的叹息声……
各种同情、惋惜的目光……
没了视力，听力和感官都变得无比敏感。
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紧握着月枝手的韩羽。
“你也出去。”月枝抽回手，闭上眼睛。
韩羽站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身形单薄的女孩，最后还是没出去，走到旁边的床上坐下。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良久。
“韩羽，我知道你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