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摇着头，声泪俱下。
“我不管040到底是谁送的，我也不管你跟你姐姐长得有多像，我一定会带你回家，我们走，我们走。”
他咬住手机，一只手托住杜清露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从她的膝盖下方穿过，来了个公主抱。
可他刚一用力。
身子就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差点摔倒在地。
杜清露太轻了，轻到出乎他的意料。
等顾衍稳住身形，他便疯了似的的朝台阶上爬去。
每跨一步就是三个台阶。
他要和死神赛跑。
无论脚下这个阶梯最终通向的是否是千佛洞。
哪怕只有最后一分钟，他都要试一试。
冗长的白色阶梯。
绵延不绝。
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黯淡的光亮也仅能照见顾衍脚下那一片不大空间。
登阶！登阶！
顾衍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坚信，只要带着怀中的人爬到最顶点，杜清露就可能有救。
噼啪，噼啪。
粗重的呼吸声中。
突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响。
听得顾衍心猛然间一沉。
他低头一看，顿时心如死灰。
不知在什么时候。
寄生在杜清露肚子上最粗壮的两根黑蘑菇顶端突然开裂。
露出了里面含苞待放，鲜艳如血的花瓣，仿佛下一秒就要完全绽放。
剩下的蘑菇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
不停晃动它们黑色的躯干。
像是在为这两朵诡异红花即将开放而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杜清露的头发也已经在他刚刚登阶的颠簸中，全部脱落。
身上的皮肤也从最开始的白皙逐渐转为毫无生机的灰白。
裸露的皮肤上更是长出了许多颜色暗沉的斑块。
顾衍处理过很多死人的尸体。
他认得这些是什么。
所以他才会如此绝望。
因为这是只有尸体上才会出现的东西。
尸斑！
也就是说，此刻他怀中紧闭双眼，脑袋耷拉着的杜清露，很有可能已经是具尸体了。
“你不会死的！我们就快到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顾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撕心裂肺的咆哮声，穿过重峦叠嶂。
传至张之怀和八哥的耳中。
“完了，这下玩脱了吧，那个小丫头死了哎。”
八哥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对杜清露的死亡很是惋惜。
“谁告诉你她死了的？”
张之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仍旧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八哥嘎嘎大笑：“还在嘴硬，孽障花已开，尸斑都长出来了，生机全断，她不死，本大爷吃一吨。”
“哦？赌什么？”张之怀突然来了兴致。
“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
八哥对自己认定的结果非常有信心。
他料定张之怀和他一样肯定不敢下去。
果断欣然同意。
“行，如果那个小丫头死了，贫道助你化龙，反之，你输贫道你的内丹。”
“你放屁！”
八哥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
“世间最后一条有机会化龙的白蛟都被天劫给劈死在一片芦苇荡里烂成泥了，你能助我化龙？别开玩笑了。”
飞升之路已断。
这是自建国后无数想要飞升的前辈用生命换来的结果。
张之怀信口胡诌，把化龙说得如此简单。
真要是有机会，按照他的道行，早该成仙了，为什么还赖在这里。
可下一秒。
张之怀手中多出来一个东西。
让八哥哈喇子好悬没滴下来。
那是一颗鸡蛋大小，流淌着淡淡紫韵的内丹。
“龙，龙龙龙，龙珠！？”
八哥眼睛里直冒绿光。
随即化为一条筷子粗细的黑色小蛇，缠绕在那颗龙珠之上，用鼻子猛嗅起来。
“哇！好香！好香！”
张之怀轻轻一甩，就将想要一口把龙珠吞下去的八哥给甩飞了出去。
“赌不赌？”
“傻子才……”
重新弹射回来的八哥本打算一口回绝。
可在看到张之怀手里捏着的那颗龙珠后，蛇类的贪婪本性，让它欲罢不能，根本没办法拒绝。
这可是所有蛟蟒类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了它，假以时日，化龙指日可待。
“赌！赌的就是龙珠！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我即使得到龙珠，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化龙，我可没把握度过天劫。”
张之怀收起龙珠，指了指天上说道：
“你认为贫道会在乎多挨一次还是少挨一次雷劫？”
八哥一拍脑门。
对哦！
他怎么忘了张之怀几乎每年都要挨一两次蜕皮雷劫。
和蜕皮雷劫一比，化龙雷劫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你说的嗷，到时候你要帮我挡下化龙雷劫，助我化龙！”
“你若不信，贫道可起天道誓言，如果贫道输了，龙珠归你，雷劫贫道也替你扛了。”
“好！一言为……”
就在八哥信心满满，即将说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
整个世界，风停，草止，云静。
时间在一刻停止了流逝。
张之怀原地消失。
突兀的出现在正拼命向上登阶的顾衍面前。
由于张之怀动用了时停。
此刻顾衍的两条腿几乎是悬在台阶上方。
张之怀背负双手，走到顾衍身侧。
伸出手，用指尖刮下一颗顾衍眼角渗出的泪滴。
放到口中尝了尝。
很苦，很咸。
味道并不算太好。
他努了努嘴。
手搭在顾衍的肩膀上。
三人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顾衍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缠绕着云雾的巍峨殿宇。
许是觉得顾衍和殿宇大门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又在他后背用力推了一把。
确保时间恢复之后，顾衍和杜清露能直接进去。
做完这些，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看向顾衍怀中仅剩最后一丝生机的杜清露，轻叹一声道：
“罢了，本来你是没机会的，不过谁让贫道有赌约在身呢，所以你暂时还不能死。”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往杜清露干枯的唇中挤了一滴自己的血后，再度原地消失。
转瞬间再度回到八哥面前，负手而立。
仿佛刚刚什么也发生过。
这时，落叶重新落地。
风起草动。
天上流云依旧。
整个过程，一秒钟都没到。
“定！”
八哥最后一个字说出了口。
“龙珠是我的了，嘎嘎！”
他兴奋地让张之怀交出龙珠。
张之怀神情自若。
“你确定贫道真的输了吗？”
八哥冷笑一声：
“你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嗯？怎么会这样！”
八哥瞪大了蛇眼，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透过山峦叠嶂，他看清了杜清露如今的状态。
她身体里最后一缕细若游丝的生机仿佛被一根钢钉牢牢钉死。
任凭孽障花如何掠夺，就是不断。
“你作弊！她明明已经死了！”
八哥怒目圆睁，同时还发现顾衍所站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本来他距离那座缠绕云雾的殿宇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现在，竟直接站在了殿宇门口。
不是张之怀搞得鬼，还能是谁？
“死蛤蟆！你耍我！”
八哥那副筷子长的身躯立时迎风变大了数百倍，将张之怀紧紧缠绕住，磨盘大的三角脑袋一下子裂开，想要把他一口吞下。
张之怀抽出手臂，单手打了个响指。
八哥的本体顿时止住了身形。
只剩一对蛇眼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
“贫道可没过不能下去帮忙，是你自己太笨，哦对了，披鳞带甲的蠢物里面，可没有贫道哦。”
说完，他抬手一点大蛇的腹部。
一枚拳头大小的粉色内丹，从它张开的大口中飞出。
缓缓落到了张之怀的手里。
“啧啧，你还怪少女心的，连内丹都是粉的，哦，时间太长，贫道差点都忘了，你本来就是条母蛇，哈哈，难怪。”